《龍圖公案》簡介|鑒賞

一百則。明佚名編。此書版本較多，截止清末，約在二十種以上。可分為足本、減本、合刻本三類。有明刻本，極罕見，據載日本有殘本一種， “存卷一至六。”清刻本有乾隆四十年(1775)金閶書業堂本(減)、四十年四美堂本、嘉慶十三年務本堂本、同年藻文堂本、經文堂本、十四年三讓堂本，十五年增美堂本、二十一年一經堂本，道光元年， 貴文堂本、二十三年藜照樓本(減)、二十九年三社堂本、同治七年維經堂本、十三年即墨莊本、光緒十四年及十六年三余堂本、十七年上海正誼書局“三公奇案”本(合、減)、十八年濰陽成文信本、二十六年上海書局石印本(題改為《包公七十二件無頭案》，減)、二十九年廈門會文堂本;另有刊刻年代不明的天德堂、敬書堂、經元堂、兩余堂、文華樓、益智堂等刊本等。1985年寶文堂以《包公案》為書題，校點排印了此書，系以藻文堂本為底本，經文堂本為校本，參以它本而成。此書足本為一百則故事，減本一般為六十六則以下，嘉慶七年刊本僅六十二則，十四年刊合編本則有九十一則。上述諸本中多數有“嘉慶十三年戊辰春月孝岡李西橋”序，年代不明之“江左陶娘元乃斌父題于虎丘之悟石軒”序。部分版本附有“聽五齋”評。 “聽五齋”，一本又作“聽玉齋”、 “聽吾齋”。或謂“聽五”乃“聽玉”，為刻工連刀之誤，非是。《周禮·秋官·小司寇》：“以五聲聽獄訟求民情”，謂之“五聽”。故“聽五齋”涵“慎刑”之義。“聽五齋”真實姓名難考，從其評語中可知其為一窮書生，認為當時是“豺狼當道，根本不信有什么“冥聞”，但又不愿戳破，以免壞人更無顧忌，尤其是《金鯉》、《玉貓》的評語中說： “此兩宗公案，可謂幻絕。特摘而入之，志幻也。”說明他正是受雇于書賈的本書編者兼評者。

如從案情角度說，此書可分五大類、九小類。第一大類為奸情類，有四十一則之多，其中又可分為三小類，一為強奸(或騙奸)，部分合并有殺人(或自殺)案，二十五則;二為通奸，部分合并殺人案八起;三為其它奸情雜案八起。第二大類為錢財類，有三十八則，也可分為三小類，一為搶、偷、騙大案，部分合并殺人或傷人，二十四則;二為遺產案及家庭兇殺案，五則;三為小偷、小騙案，九則，第三大類僅四則，為挾嫌殺人報復誣告等案。第四大類為雜案，亦僅四則。另有十三則，情節既不具現實性，亦不構成案件。其大部分系重大社會問題諷刺小說。

如從斷案角度說，此書可分為六大類。第一類為深入細致調查者，九則。寫包公注意聽取反對意見而突破僵局，親臨現場細致勘查而發現問題，深入調查次要罪犯而取得進展，在現場對證案情而辯出真偽，注意發現與利用物證，隨時隨地發現異常情況等等。第二類為審問案情正確分析推理者，十七則。寫包公正確分析作案者心理狀態及心理弱點，正確分析受害者心理，正確分析罪犯之間的矛盾，正確分析罪犯家屬心理，審問現場細節找出矛盾，正確分析動物習性等等。第三類為麻痹罪犯誘使其暴露案情者，十則，與上述混合二則，共十二則。寫包公以“信任”、 “女色”、奇聞、 “獎賞”、危害等假象誘使罪犯暴露贓物、贓銀、物證、真相等等。第四類包括剛正果斷打擊豪強二則，自然解決、巧合解決六則，合計八則。第五類迷信解決有三十四則。包括鬼神托夢顯靈、發聲示意、刮風引行、出讖語字謎隱涵案情、夢中預見形象、動物報恩鳴冤、迷信巧合解決、誦經念佛奏效等等。第六類是公案形式的諷刺小說，十則，深刻揭露、猛烈抨擊、盡情嘲諷了晚明社會黑暗、政治腐敗、官場齷齪的種種丑相。以判罰示譴責，乃公案專集中的社會重大題材之雜文。

總之，此書以包公一個審判官貫穿一百則故事，重點在寫其“精察”、兼及“公正”;在描述案情基礎上，重點在寫以“人智”破案判案， “神判”因素還是不少。 “人智”“神判”在一百則中各約占三分之一。

分則簡介如下：

阿彌陀佛講和 強奸未遂殺人。利用罪犯信鬼、虧心心理，扮鬼詐出案情。

觀音菩薩托夢 騙奸，殺人未遂。觀音托夢，乃發現大鐘下扣人。

嚼舌吐血 騙奸，女自殺。鬼魂托夢，乃得真兇。

咬舌扣喉 強奸被女咬舌，殺人。冤魂托夢出字謎，隱涵兇手姓名、案情，破出;利用其口齒不清捉獲。

鑰匙 搶劫殺人。鬼魂托夢啟示真兇姓名，利用罪犯家屬懼畏心理，起出贓物。

包袱 騙財殺人。以“信任”誘使罪犯暴露贓物。

葛葉飄末 殺人劫貨。從公衙飄來葛葉掛紅采，斷兇手乃“葛采”，拷問招承。

招帖收去 妻與人通奸逃跑，夫婿被誣告殺人，恰有另案女尸出現。有人宿娼見此女，報官，案破。

夾底船 搶劫殺人。親勘細查，發現船有夾底，贓物盡藏于此中。

接跡渡 殺人劫財。多年后冤魂顯靈，使案情由對聯而暴露。

黃菜葉 皇親趙王搶人妻并殺其全家。包公詐病，誘趙王至開封府，立斬之。

石獅子 駙馬恩將仇報，拘押平民。包公拘斬駙馬。

偷鞋 制造通奸假相，使人休妻，騙娶之，女知情后自殺。冤魂托夢，包公為之伸冤。

烘衣 妻為落水僧烘衣，夫歸生疑休之。僧還俗娶之，女知真相告宮。判僧流放。

龜入廢井 謀財殺人。受害人生前喜放生。龜報恩引人入廢井得尸，案得破。

鳥喚孤客 謀財殺人。鳥替鳴冤，冤魂托夢，案得破。

臨江亭 通奸，殺人。冤魂托夢，托友告官，案破。

白塔巷 通奸，殺夫。女哭而不哀，包公生疑勘查，發現腦后有釘貫鼻。即“雙釘案。。

血衫叫街 搶劫傷人。趕在兇手歸家之前，以其所遺衣服誘出家屬來認。

青靛記谷 光棍作法術撮谷。以物混雜谷中為標記，查谷得標記，案破。

裁縫選官 拐賣騙奸，殺人未遂。告官，包公判一斬一充軍。

廚子做酒 孫都監公子殺人逼娶其妻。包公先調查設毒廚子得情，撤都監官，斬其子。

殺假僧 通奸后圖財殺人。包公假將屈招的假和尚處斬，暗中派人聽取反映得出真兇。

賣真靴 拐奸少女，自殺。冤魂附于樹葉，引導掘得其尸;夜又托夢訴冤;賣靴誘出兇手。

忠節隱匿 冤魂告：以無銀行賄，作戰有功而不保奏;烈女殉節不得旌表。為之申奏。

巧拙顛倒 美巧之女怨得丑拙之夫。包公以巧拙、美丑相濟勸女認命。

試假反試真 疑妻不貞，托二友試，造成妻友二人死。乃誣告強奸殺人。親勘親驗破案判斬。

死酒實死色 夫知妻通奸，并丫環一齊殺害，后停靈寺中，又指使人竊走棺中珠寶，反誣奸夫盜去。冤魂托夢得情，奸夫判死，夫僅罷官。

氈套客 搶劫。深入民間調查，用扮商賤賣綢緞之法，誘出贓銀，案破。

陰溝賊 通奸，盜竊。以枷號通奸之女誘出其夫，又以允其贖買，誘出贓銀。

三寶殿 強奸未遂殺人。死者之大伯被誣告。命大伯妻與兇手假作調情，誘出人頭，案破。

三陰筶 偷銀。此銀為孝子贖田錢。賊被天雷殛死。

乳臭不琱 報復殺人，涉嫌者被拘。兇手買通小兒入獄刺探。包公發現異常，哄之即供。

妓飾無異 盜竊殺人，又潛入另一新婦房中，被執后堅稱婦家所派醫生。以妓扮婦，誘其錯認，搜出贓物，兩案并破。

遼東軍 豪霸逼婚，誣告，殺人。冤魂旋風引太守見尸，案破。

岳州屠 悅友妻美，殺友娶之。十年后酒醉說出，妻告官，處斬。

久鰥 窮秀才告陰狀，查各種簿籍，乃趙、朱一字之錯，本當富貴。改正發回。諷刺。

絕嗣 作惡多子，行善絕嗣。查冊籍乃知：作惡者祖上行善，行善者祖上作惡。

耳畔有聲 繼母殺前子。包公終日聞耳畔有“告相公”喊冤聲，開墳，破案。

手牽二子 妻趁機殺妾及其二子。冤魂托夢，刮風，審明凌遲，妻死后變豬。

窗外黑猿 挾嫌殺人，仇家誣告，形成冤案。包公夢黑猿證冤，破出袁姓真兇，案破。

港口漁翁 仆人勾結梢公殺主人。冤魂旋風引至尸首處，案破。

紅衣婦 圖財騙友殺害，家人誤告仆人，形成冤案。神托夢，激發知情人揭出，案破。

烏盆子 圖財殺人，將冤尸燒成瓦盆。瓦盆說話，申冤破案。

牙簪插地 通奸亂倫。包公嫂子以牙簪插地比喻啟發，審出八十老翁與年輕寡婦奸情。

繡履埋泥 強奸不遂，殺人，扭送嫌疑。包公故意懸賞求受害人鞋，真兇指使私通者領賞，案破。

蟲蛀葉 拾銀不還。祈神飄下一蟲蛀之葉，乃破出“葉孔”，招供調解還銀。

啞子棒 遺產案。啞子獻棒。包公故意長枷示眾以誘知情者。包公令其打兄，兄來告，乃主持分產。

割牛 挾嫌報復。劉全家牛舌被割，包公命宰殺賣肉。一女托夢，悟出“卜安”。 卜安來誣告，反被揭出枷號。

騙馬 途中相遇，騙人良馬，留下一劣騾。利用其“認家”習性，任其所之，乃獲騙賊及馬。

金鯉 妖魚媚人故事。觀音收魚精，劉某乃得與真小姐成婚。

玉貓 鼠精變出皇帝、宰相、國母、包公等，無法分辨。包公登天堂借來雷音寺玉面貓，乃破。

移椅依桐同玩月 騙奸，女自殺。冤魂托夢，包公由對句事尋出其夫同學喜戲謔者，破案。

龍騎龍背試梅花 圖財殺人。托夢出七言四句，破出兇手姓名，破案。

奪傘破傘 流氓借傘賴傘。包公命撕破傘平分，令人跟蹤聽出誰是傘主，案破。

瞞刀還刀 賣柴忘記抽刀，被買主瞞去不還。包公賺出柴刀還給賣方，教育買方。

紅牙球 開棺奸尸，當鬼誤殺。包公故意懸賞，誘出開棺奸尸者處斬，釋誤殺人者。

廢花園 二人同行，一人為狐精所迷走失，另人被挾嫌者誣告殺人，屈招。包公救出被迷者，案破。

惡師誤徒 東家陰間告惡師誤徒。包公審明，罰惡師變牛，吝主變豬。此為世情諷刺小說。

獸公私媳 獸公私子妾、孫媳。子、媳皆自殺。公告媳婦不孝。審明后罰公變龜，媳托生為卜龜先生。

獅兒巷 國舅殺平民，欲占其妻。冤魂起風、托夢。包公頂住皇帝干涉，用計殺國舅。

桑林鎮 宮廷奪嫡。最后皇帝、包公裝扮閻王、判官，得郭槐真供，案破。

斗粟三升米 通奸合謀殺害本夫，誤殺奸婦。籤謎有“斗粟三升米”句，包公悟出兇手“康七”，案破。

聿姓走東邊 嫂與人通奸逃走，另一無頭女尸出現，小叔被告。由猜謎指引去建康，發現其嫂，案破。

地窨 兇手圖財色殺友。友妻隱忍順從兇手，后告官案破。

龍窟 通奸合謀殺害本夫，推下龍窟，未死，拽龍尾而上，案破。

善惡罔報 姚某告陰狀。包公明斷其行善而無善心，故無善報;趙某為惡仆所累，亦無惡報。

壽天不均 包公又斷：冉某口善心不善，故夭;陳某雖惡，三代積德，故壽

三娘子 圖財殺人。包公以梢公找人時呼“三娘子”乃殺三先生后之心理，由此審出真兇乃梢公。

賊總甲 小偷。包公命公差攜銀引誘其再次作案，命下級索賄，使其交出有記號贓銀，案破。

江岸黑龍 圖財殺人，二十年后兇手之子經常揚言弒父。包公怍夢，掘出受害人尸，兇手充軍。

牌下土地 圖財殺人，埋尸埋銀。六年后來取不見。銀乃土地搬走。后土地托夢，冤魂顯靈，案破。

木印 圖財殺人。包公掘得無名男尸，有一蓋布匹字號之小木印。買布撿出與木印合者，案破。

石碑 布匹被盜。以打石碑能破案誘使眾人參觀，罰布、搜布、認布破案。

屈煞英才 落榜才士告陰狀。包公判無才枉中者來世變牛吃草，考官變瞎子算命。諷刺科考。

侵冒大功 小卒陰魂告總兵侵冒戰功、殺人滅口，百姓控告其割頭請賞。包公判總兵下十八層地獄。

扯畫軸 遺產案。老夫有少妾幼子，臨終恐嫡子殺害，家財盡予之。另有畫軸暗記藏銀，包公破出并巧妙執行之。

味遺囑 遺產案。岳父以遺囑穩住女婿，在斷句上做了文章。包公讀破，遺產全歸其幼子。

箕帚帶入 嫂疑弟媳與自己丈夫通奸，弟媳忿而縊死，包公仔細分析案情，否定此疑，判嫂絞刑。

房門誰開 公公強奸媳婦，媳婦挾忿使公誤奸其親女。女羞、公懼，皆自殺。包公斷出，判媳死。

兔戴帽 圖財殺人，誤告成冤。包公夢兔戴帽(冤)，實地勘查加心理戰術，兇手被詐出。

鹿隨獐 圖財殺人。包公夢前獐后鹿，圓夢圓出兇手是張祿三、祿四兄弟，案破。

遺帕 團伙輪奸，遺下手帕。包公利用三個罪犯互疑心理，隔離單審，案破。

借衣 騙財騙奸，女方自殺。包公扮成商人賤價賣布，誘出兇手贓銀，案破。

壁隙窺光 通奸殺人，誣陷死者繼子。深入調查，夜間見真兇手淫樂自得，議論此案，乃破。

桶上得穴 和尚拐淫婦女，被書生偶見，和尚囚生逼其死，書生偶見桶上有穴，得出告官。后僧畏罪自殺。

黑痣 見婦人哺子，乳下有痣，包公詳問“岳家”情況，判出無賴之偽。

青糞 城里人偷鄉下鵝，爭執不下。包公命留鵝次日聽判。以城鄉飼料、糞色不同判之。

和尚皺眉 三僧合伙殺死婦女之夫、婆，將女化裝成游方僧。包公夜夢四僧三笑一憂，次日偶遇，邀回府中，驗身破案。

西瓜開花 略同上則。拘來盤問，女見包公作主，便出頭控告。

銅錢插壁 團伙搶劫。審問時痛打原告，原告故造假相;遂深夜私訪，聽見罪犯興高采烈，又以錢作記，次日即捕獲之。

蜘蛛食卷 強奸不遂殺人。包公見蜘蛛食卷上升，乃悟出真兇為蕭(蠨)升。

尸數椽 陰狀告知縣、知府受賄為人說情、枉法，包公判其聾、啞、瞎、痿。

鬼推磨 陰狀告陽間貧富不均。包公將錢判給作好事的人。

栽贓 富豪求婚不得，栽贓陷害，砍樹投塘，將金銀投井。包公研究贓物，令人跟蹤受指使投物人，案破。

扮戲 通奸私奔。夜祈神明，得讖語，解出男演員姓名，此即私奔拐帶者，破案。

瓦器燈盞 圖財殺人，僅得瓦器。深入調查，見野廟中有兇手題字，由此破案。

床被什物 無賴晝闖民宅，反誣主人縱妻賣淫。包公問其所見臥室什物，情偽立見。

玉樞經 敬佛念經，借助神力，殛死蛇精，為民除害。

三官經 和尚強奸，殺人未遂。受害人于囚室頌三官經，引包公來救。

此書于同治七年(1868)遭禁。江蘇巡撫丁日昌禁令(見《撫吳公牘》卷一)所附“應禁書目“總計小說、劇本、唱本二百六十七種(包括續令三十四種)，而《龍圖公案》競列于榜首。綜觀此“禁書目”，大部分是男女艷情小說，公案小說止此一種。這說明《龍圖公案》十分盛行。此次禁令估計一時對此書刊行有很大的打擊作用。禁令中以“盜案奸情，紛歧疊出”描述當時社會情況，而又認為“奸盜詐偽之書”有“導之而立萌其禍”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