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選

憶昔毗山愛寫生^①，瓜茄任我筆縱橫。

自憐老去翻成拙，學圃今猶學不成^②。

【注釋】

①毗山：在吳興(今浙江湖州)，山與城相毗鄰而得名。寫生：臨摹花果、樹草、禽獸等實物，“得動、植物生意”，謂之寫生。蘇軾《書鄢陵王主簿所畫折枝》：“邊鸞雀寫生，趙昌花傳神?！雹趯W圃：學園藝。孔子弟子樊遲請學圃，孔子曰：“吾不如老圃”。(《論語·子路》)

【評說】

本詩選自顧嗣立《元詩選二集·習懶齋稿》、卞永譽《式古堂書畫匯考》卷四七。

錢選的畫，入神品，頗受時人愛賞，當時有人假冒其名作畫，所以，到了晚年，每畫一圖，他必定題識于畫上，以區(qū)別之。據(jù)卞氏記載，此圖“秋茄一本，二花三實，秀色可餐，老圃生涯，撩人抱甕之思。”

錢選畫作“秋茄圖”時，回想起昔日寫生的情景，感慨甚深，因而趁題畫的機會，寫下自己從事藝術(shù)活動的經(jīng)歷和體驗。前代花鳥畫家都非常重視寫生，細致觀察自然事物，實地寫生，如黃筌、徐熙等。年輕時代的錢選，繼承前輩的優(yōu)良傳統(tǒng)，酷愛寫生，既追求描寫對象的真實感，又能著重表現(xiàn)對象的精神氣質(zhì)，力求筆墨灑脫、豪放，所以說：“瓜茄任我筆縱橫”。這種藝術(shù)實踐，為日后取得高深造詣打下堅實的基石?，F(xiàn)在，自己老了，畫藝愈加精進，然而詩的第三句，錢選卻撇開畫藝，只說老而成拙，學圃不成，言外之意是說，老來笨拙，不能再去園圃學藝。錢選沒有說的話，潘暄和卻說了出來：“苕溪(指錢選)后筆能神妙，老去翻憐學圃人?！?《式古堂書畫匯考》卷四七)這些話，正好是本詩后二句的最好注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