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幻》簡介|鑒賞

清代白話中篇小說集，全稱《批評繡像奇聞都是幻》， 四卷，收《梅魂幻》與《寫真幻》各二卷，每卷三回，合六回演一事，共十二回。題“瀟湘迷津渡者輯”，首有“瀟湘耽奇子”序，無繡像， 《梅魂幻》偶有旁批，《寫真幻》回末有評，評署“閩山愛石主人”。此書日本元祿間《舶載書目》著錄， 日本元祿年間為清康熙二十七年至四十二年(1688—1703)，書當作于此前。作者姓名與生平不詳，參見附錄小傳。今存順治康熙間刊本和本衙藏板本，另有《梅魂幻》單刻本等。

《梅魂幻》寓意較深： “佳夢難成，佳夢難全。”說的是明朝永樂皇帝生前喜愛十二株梅花，封為十二美人。死后，十二株梅花亦移于長陵。浙江紹興府有姓南名旸者，妻穎氏，求神降子，適妖龍作孽遭斬， 靈魂投胎，遂生南斌。南斌自幼聰敏，因為科考不公，飽學多才反不得中，于是棄文就武，學了一手百發百中的神彈弓。南斌來到京師，游至長陵，見梅花盛放，可惜被雜兵砍伐為薪。南斌睹景傷情，抱梅樹痛哭，昏于樹下。忽有二女童來請，說皇上召見，南斌朝拜了明代十二位皇帝。皇帝要南斌射金牌，射中哪個金牌，就把那位公主賜他。南斌連射四塊金牌，皇帝把凌宵、迎云、奪月、棲霞四位公主許他，封為駙馬。時有蠻王兩位世子同來，要求與帝女聯姻。皇帝不忍受蠻王欺壓，約二世子與南斌比射金牌，勝者得公主為妻。二世子無一中，南斌連中八牌，遂將八位公主許嫁南斌，南斌得十二帝女，共枕水晶枕，同宿催歡帳，合蓋神綃被，極盡歡娛。未幾，番王世子因懷恨而提兵犯境，南斌領兵迎敵，大獲全勝。某日，南斌正在和十二位公主同樂，宮廷突然失火。凌霄只說了聲“可到天津地方去”便走了。南斌一夢驚醒，只見白茫茫一片， “一飯之傾，竟享了一生之樂。”南斌到了夫津，首先與由梅魂附體的柳小姐結婚。經過一番奇奇巧巧的艷遇，南斌終于娶了由長陵十二梅幻化的十二美女。回到浙江，拜見父母，慨嘆曰： “可見做夢即是為人，為人不如做夢。”拍手高歌，歌罷入水，化龍而去。后托夢給十二美女，用樓船接去，不知所終。

《梅魂幻》似出自一位由明入清的文人之手，以夢梅魂為寄托，披露出一種對明王朝思念之情，吐露出一種悒郁的情懷。此作，并不顯赫有名，但很值得注意， 自莊周的蝴蝶夢以來，到唐李公佐的南柯夢、沈既濟的邯鄲夢， 《空空幻》的鸚鵡夢，直至這梅花夢，可以稱得上是小說史里的黃梁一夢派了。尤其是書中所寫的催歡帳、神綃被、水晶枕，是小說中涉于性描寫作品中所罕見的。

《寫真幻》雖然也有幻境描述，但和《梅魂幻》的意境有所不同。梅魂之幻，滿足了南斌的欲望;寫真之幻，支配著作品主人公的命運。河南省城中有一位池上錦的書生，別名苑花，家中藏很多名畫，其中《十女爭夫圖》、 《一女倚闌圖》尤為生動。池上錦到畫店賣畫謀生，兼學繪畫。某日，一幅名畫被山兵部的公子強買去，卻只給了十兩銀子，池上錦傷心，治酒于美人畫前，對美人而飲，唱起自制的一套曲子， 《倚闌美女圖》中那美女竟與之唱和。夢中，那倚闌女子來與相會，并訴其身世：金陵人氏，姓燕名飛飛，曾與潘氏訂婚，因潘家子貌丑、酗酒、賭博，遂與某少年私逃，及舟行至中途，飛飛發現自己已上當受騙，欲反抗，被殺死， 拋尸海中。池上錦向倚闌美人乞求“憐衾寒枕冷之苦”，忽驚醒。早晨起來，下樓做飯，只見灶前湯飯已熟。從此，每日早出晚歸，勤奮學畫。時常聽到樓上有絲竹之聲。鄰居利婆婆生一男一女，男名青錢，女名垂楊。 惡少山鳴遠，常到利婆家，與其女垂楊廝混。山鳴遠聽到隔壁樓上有絲竹之聲，搭梯張望，見有許多絕色美人品簫踏歌，見池上錦歸來，美人都跑入畫中去了。于是山鳴遠誣陷池上錦以盜畫罪。山鳴遠妻海月珠見池上錦風流，相約私會，情書落到青錢手中， 冒名前往。燕飛飛探知官府來捉池上錦，便叫他改名花上林進京，冒充燕飛飛的女婿到她叔父燕如鸞家暫避。山鳴遠得到許多名畫，由太守出火牌緝拿池上錦。海月珠知池上錦被通緝，寫信讓假池上錦進京投奔她父親海都督。海都督要推薦他一個官職，但兵部知池上錦是逃犯，捉來斬了。

改名花上林的池上錦在京，給太監上官高畫了十二幅春宮圖。山鳴遠為了討好上官高太監，送來了搶占池家的名畫十美圖，打開一看，乃是無人的白紙，上官大怒，借故把山鳴遠發去充軍了。上官高獎賞花上林，花上林卻只要娶山兵部的女兒為妻，后又為皇帝畫了《夤夜閱本圖》、 《宮中行樂圖》，皇帝深喜，于是在上官太監的支持下，花上林娶了山兵部兩個女兒為妻， 申述世家原委，改回原姓歸宗，賜吏部主事銜。有了功名富貴，妻兒亦俱完美，遂入山修道，與燕飛飛同偕仙夫妻去了。

《寫真幻》故事生動，文字優美，系文人游戲筆墨。所以，評者一語道破： “何幻之非真，何真之非幻”， “何必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