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研究·詩學概念·詩有三境
古代詩學概念。語見于《詩學指南》本王昌齡《詩格》。因《文鏡秘府論》未錄,學者多疑其偽托。其原文為:“詩有三境:一曰物境。欲為山水詩,則張泉石云峰之境,極麗絕秀者,神之于心,處身于境,視境于心,瑩然掌中,然后用思,了然境象,故得形似。二曰情境,娛樂愁怨,皆張于意而處于身,然后馳思,深得其情。三曰意境。亦張之于意而思之于心,則得其真矣。”日僧遍照金剛所編的《文鏡秘府論》中采錄了不少王氏《詩格》的論詩之語,但是文字同今傳《詩格》頗有出入,可見今傳《詩格》經過后人加工。遍照金剛于唐德宗貞元末來華留學,得到此書,并在采入《文鏡秘府論》時放在皎然之前。可見《詩格》確為盛唐的論詩著作。就“詩有三境”中的“境”同《文鏡秘府論》南卷《論文意》錄自《詩格》的有關條目中的“境”相比較,其涵義基本相同,即都是指藝術思維、審美創造的特有情狀,或者說是指在詩人心中體驗到的境象、意蘊,但還不是物化在藝術作品中的藝術境界,即還不是后來“意境”論中的“意境”。所謂“物境”、“情境”、“意境”,是指詩人審美體驗的三種不同的對象。“物境”是以“泉石云峰”的自然風物為對象而得到審美體驗;“情境”是以人的娛樂愁怨等情感為對象而得到的審美體驗;“意境”則是以人的某種思想或生活中的某種境況、事理為對象而得到的審美體驗。具體對象雖然不同,但“神之于心”的把握方式,均屬主體審美體驗。如果我們玩味一番《文鏡秘府論》南卷《論文意》中兩則,更可以確證“境”的上述內涵。其一云:“夫作文章,但多立意。令左穿右穴,苦心竭志,必須忘身,不可拘束。思若不來,即須放情卻寬之,令境生。然后以境照之,思則便來,來即作文。如境思不來,不可作也。”這里講的基本就是“三境”中的“意境”。其二云:“夫置意作詩,即須凝心,目擊其物,便以心擊之,深穿其境。如登高山絕頂,下臨萬象,如在掌中,以此見象,心中了見,當此即用。……會其題目,山林、風月,風景為真,以歌詠之。猶如水中見日月,文章是景,物色是本,照之須了見其象也。”這幾乎同“物境”沒有差別了。但是,“境”都不是審美創造的最后完成,而是推動詩人從事創作,形諸文字的內心體驗。因此“詩有三境”就是因審美對象不同而得到的三種不同的審美體驗。盡管如此,在中國文論發展史上,“境”作為審美概念而出現,還是從王氏《詩格》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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