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破陣樂》唐宋詞匯評賞析

露花倒影，煙蕪蘸碧，靈沼波暖。金柳搖風樹樹，系彩舫龍舟遙岸。千步虹橋，參差雁齒，直趨水殿。繞金堤、曼衍魚龍戲，簇嬌春羅綺，喧天絲管。霽色榮光，望中似睹，蓬萊清淺。時見。鳳輦宸游，鸞觴禊飲，臨翠水、開鎬宴。兩兩輕舠飛畫楫，競奪錦標霞爛。罄歡娛，歌魚藻，徘徊宛轉。別有盈盈游女，各委明珠，爭收翠羽，相將歸遠。漸覺云海沉沉，洞天日晚。

【匯評】

葉夢得《避暑錄話》卷下：蘇子瞻于四學士中最善少游，故他文未嘗不極口稱善，豈新樂府。然猶以氣格為病。故嘗戲云：“山抹微云秦學士，露花倒影柳屯田。”“露花倒影”，柳永《破陣子》詞也。

陸游《老學庵筆記》卷二：張子韶對策有“桂子飄香”之語，趙明誠妻李氏嘲之曰：“露花倒影柳三變，桂子飄香張九成。”

雷溪子注蕭閑老人《明秀集》引《長恨傳》云：“云海茫茫，洞天日晚。”柳詞此煞拍正用之。

【考證】

此詞詠汴京金明池。《宋史·太宗紀一》：“(太平興國三年) 詔鑿金明池”。孟元老《東京夢華錄》“三月一日開金明池瓊林苑”條：“三月一日，州西順天門外，開金明池、瓊林苑。每日教習車駕上池儀苑。雖禁從士庶許縱賞，御史臺有榜不得彈劾。池在順天門外北街，周圍約九里三十步，池西直徑七里許。入池門內南岸，西去百余步，有西北臨水殿，車駕臨幸觀爭標賜宴于此。往日旋以彩幄，政和間用土木工造成矣。又西北百余步乃仙橋，南北約數百步，橋面三虹，若飛虹之狀。橋盡處，五殿正在池之中心。四岸石甃，向背大殿，中座各設御幄，朱漆明金龍床，河間云水戲龍屏風，不禁游人。……橋之南立欞星門，門里對立彩樓，每爭標作樂，列妓女于其上，門相對街南，有磚石甃砌高臺，上有樓觀，廣百丈許，曰寶津樓，前至池門，闊百余丈，下闞仙橋水殿，車駕臨幸奇觀百戲于此。池之東岸，臨水近墻皆垂楊。兩邊皆彩棚幕次。臨水假賃，觀看爭標。”又“駕幸臨水殿爭標賜宴”條，言駕幸池上臨水殿，先觀水戲，后為大小龍船爭標。此詞上片“彩船龍舟”、“千步虹橋”及“曼衍魚龍戲”，皆汴京三月金明池風光。下片記鳳輦宸游，觀奪標，賜宴，為當時汴京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