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提要】

當(dāng)艾滋病傳入最后一條阿爾卑斯山谷，“傳染那些在愛情上喜新厭舊的人”，書中的男主人公、造紙廠的廠長不得不放棄嫖妓和更換配偶，又回來享用他的妻子格蒂。廠長的情欲總是很旺盛，而且想著各種方法來和妻子求歡。妻子格蒂想要逃脫他的性攻擊，因為丈夫并不是為愛情而做愛，他享用妻子就像妻子是他的雇員，他的重復(fù)、無聊甚至變態(tài)的性行為讓妻子害怕。但格蒂在經(jīng)濟上還要依附于她的丈夫，于是對丈夫只能忍受和妥協(xié)。她經(jīng)常用酗酒來麻醉自己，企圖暫時忘記這種痛苦，醉酒后又經(jīng)常下落不明。身為母親的格蒂不能正常過她的性生活和享有愛情的幸福，還受到兒子的欺負。在一次苦悶的酒后外出的路上，她結(jié)識了年輕的大學(xué)生米夏埃爾。這位朝氣蓬勃的知識青年讓格蒂燃起了愛情的火焰，格蒂把自己真誠的愛和自己的身體獻給了他。然而這個年輕人只是個好色的騙子，他誘奸、侮辱了格蒂后毫不猶豫地把她拋棄，格蒂不得不再次回到粗暴的丈夫身邊。

【作品選錄】

后來她喊叫兒子。在這之前她已經(jīng)厭惡了孩子的面孔。這是對付男人進攻的保護罩，這個男人就像喝著自己選擇的酒一樣牢牢地抓住她。做愛時他不用避孕套。他的溢流物最短。這孩子知道得很多，笑著從鑰匙孔里偷看。通過孔洞知道房間里的樂趣。母親的身軀圓潤而又放肆，就像兒童雜志里描寫的神奇世界，她這身體來自一個外面的未知世界。母親為什么面帶微笑，像一條小船一樣蕩來蕩去，或被深深地淹沒呢？孩子沒有看到母親的隱秘處，父親壘起的巢窩堆在她那白色的排水溝口。對于肉欲者來說，他們屬于彼此，他們渴望著，努力著，像紫紅色天空中的云朵瘋狂著。不知為什么，孩子那饑餓的嘴里堆滿了骯臟的話語。他的母親感覺到了，頓時羞愧難言。孩子知道一切。他臉色蒼白，雖然他的臉被太陽曬黑了。

旅行的奇妙就在于人們找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又恐怖地逃離這個地方。當(dāng)人們把它當(dāng)作畫得很精彩的自然復(fù)制品時，他們就會在一起，完全屬于彼此，屬于一個家庭，然后您就成為主人，成為廚房，成為奧地利人了。民眾黨認為，為了重視自己所有的罪過，而將這個工作降價。這個家庭、這個貪婪的人本身就是家庭動物。這個孩子從不注意聽，他坐在他的玩具堆上。有一部分玩具是下流的圖片，有一部分是掩飾下流圖片的樣板圖片。兒子盯著他的根莖，那兒經(jīng)常卡住。孩子吝嗇地埋頭于他的私人秘密收藏，幾乎是貪婪地收藏所有人性的東西，就像教皇擁有整個圖書館似的。吃過飯后，這個男人有一種還想吃東西的感覺，夸獎妻子所做的食品。今天，她自己煮飯了！盤子里裝的東西已經(jīng)到他的肚子下面去了。在那里，它像一只年輕的天鷹，在空氣的通道中來回盤旋。這個女人操心這種事兒，其他的女人們也是操心這種事兒。男人帶著遲鈍的目光詢問女人，是否到了徹底磨光她的時候。但是孩子呢？他有可能聽到他們做愛的聲音。她告訴他，說她有顧慮并且希望他放棄，然而她又順從男人的玩樂。她緊緊地抓住臥室的門，限度就在一門之遠的浴室。今天他們已經(jīng)在那里干過了。一切都是靜悄悄地進行的。

男人今天破例地中午就回來吃飯了。這家伙猶豫不定地從牧場接過他的動物食物。然而在這個碗里，他沒重新認出他的四條腿的朋友們。女人最后還是脫掉了衣服，現(xiàn)在我們有更多的時間做這事兒。孩子已被安排好了，他必須呆在學(xué)校里。女人被舉了起來，卻落入這個男人激起的波浪里。男人認為自己是英俊的，正在去他女人的肉店里買東西。這個家就像火車站的小吃店一樣小，孤零零的。一個小個子男人得靠自己，因為靠第二條腿是靠不住的，女人是男人永遠不能依賴的。男人提出要求自己的領(lǐng)地，在這塊領(lǐng)地上只有他可以走山間小道，這種要求已在奧地利受苦難婦女那兒普遍化了。他們在自己的領(lǐng)地愉快地攀登著，但是，山路在晚上七點鐘突然將他拋進他們自己用小樹枝架起的小樹林中。他的妻子等著他如何面帶笑容撒謊。他必須像用繩索一樣套住她。他同她是終身的組合。然而不能想象，一個小小的無陳設(shè)的房間能容納他的全部。女人不會死去，她正是從男人的性愛中產(chǎn)生的，男人在實驗室里完整地仿制了她的下身。像男人喜愛它那樣，那個東西從箱子里鉆出來，又盡可能快地活躍起來。

當(dāng)他的父母親，一個人在另一個人身上折騰的時候，父親像一團火焰，母親只是一層霧氣，使玻璃蒙上薄霧，而孩子正在無聊地觸摸著信箱口。這個冬天，校車有時候埋進厚厚的積雪里。孩子們在里面挨餓，他們應(yīng)該有一個舒適的家。面對著遼闊的牧場，他們只得向自然認輸。(多么奇怪啊，這殘酷的自然總是要求我們敢于建設(shè)它。)他們會被帶到一個臨時住所，在那里讀一本米老鼠小冊子，或者讀一本他父親手上沒有過的小本子。他們吃的香腸軟綿綿的，像睡袋似的直不起來(不能保存)。這種天氣有時候汽車只能空轉(zhuǎn)，不能行駛。然而，我們可以暖暖和和安全地對付圣靈的變化，因為我們終于準(zhǔn)備好了，讓我們從我們的伴侶那里失望。多好啊，直到那里的經(jīng)驗之書勸告我們不可居住了，但不要讓它獨自保持安靜。

父親爬到母親的灌木叢中，那兒設(shè)置著女人隱藏的秘密。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不管是夜晚還是白天，他都是唯一的付款人。他失去自制，他的性欲幾乎很難消失，女人現(xiàn)在也有點兒高漲。每天早晨，還在半睡中，他就試著進入她的壟溝。她還在睡覺，他從后面進攻她那柔軟的山丘。燈，你在哪兒，心靈已經(jīng)醒來。他的俱樂部里正期待著這場網(wǎng)球賽，他的俱樂部是抗菌的。開始像聽話的孩子們那樣，只有兩個手指觸摸，然后送上堅固的燃料包。儲存我們頭腦中最大愿望的旋律之箱隨著音樂敞開了。全身都塞滿了，我們有權(quán)得到，深深吸氣。我們知道，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在我們家的配菜桌上發(fā)生的。男人用手抓起他那安靜的棒子，女人聽到他那呼嘯聲由遠處而來。女人是多么盲目地接受這個擠壓她胸部的男人喲。讓我們呆在家里吧，樹木把樹葉從山上扔下來了。精神抖擻的男人不必防備這個女人，他已經(jīng)被一種親切感裹住了，但并不是天空中的云霧。在我們這里，財富是多么令人喜歡啊！除了把它置于性愛之中，它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好的地方了。女人由此可以得到每個月剛夠日常開支的現(xiàn)金。明天，她又可以重新給這孩子打開生活的學(xué)校之門，而且男人也買到了這條生活之道，在女人裸露的身體上，烤著他像面團似的香腸。校車穩(wěn)穩(wěn)地停住了。

女人說到孩子該吃飯了時，她的男人不想聽，只是一頁一頁地翻著他的袖珍字典。這房子是屬于他的，他的話在這兒都得到了應(yīng)驗，并且將被牢記在心上。他從女人那里面出來，好像他在那兒已經(jīng)進行了學(xué)術(shù)性登記。他快活得像一個神仙，很快地又到了辦公室和女秘書尋開心，他已經(jīng)開始展現(xiàn)自己的本事了。他總是嘗試著用新的姿勢，用有力的進攻，將他的小車推進一個淡而無味的水域，然后像一員猛將開始劃槳。他不需要橡皮翼瓣，他從來不會給自己的東西套上一塊塑料，哪怕僅僅是為了保持健康。他的女人長期都是健康的，他能使一個人毫無顧忌而得意忘形地大叫起來。

這個男人現(xiàn)在把他的那頭動物夾在大腿中，他終于設(shè)計出一個自己的方案，減輕他關(guān)鍵之物的運動。是的，你已經(jīng)完全看見了。你還要看，當(dāng)早晨大門敞開時，閃亮的獸群彎著背，幾乎還沒有看見太陽就又消失在黑暗中，在那里把自己的油水抽干。當(dāng)然，有時候他們中的某個人躲在正在滴水的軀殼里。誰同情自己，由于過多的聯(lián)合企業(yè)，愛情成為經(jīng)濟上的利潤，以致那些至少還忠誠于自己名聲的少數(shù)人都不可能為花園和家庭獲得盈利。盈利只給外國的跨國公司，工廠屬于他們。他們大喊著從睡夢中驚醒，把我們所有人用錢包起來吃掉。這個男人有他的車間，他棲身在這里砍伐著自己。圣誕節(jié)最好舉行自己的獨唱會，在耶穌的洗禮面前，孩子都會像上帝的孩子一樣得到愛。今年的雪下得早，而且將要下很長時間。這使我遺憾。

后來，有一位不請而來的強硬的女鄰居來到女人的房子。她不停地譴責(zé)女人性欲不旺盛，應(yīng)該被喚醒。女人走上樓梯，想讓自己逃脫這種抱怨。女鄰居像一只昆蟲似的令人難受。她用自己的光和關(guān)心照亮著草地上的那些人們，她贊揚廠長夫人的仁慈，而且她贊揚上帝給人類開辟了這個狹長地帶，并且把它的樹木變成金錢。由于主的寬容，他找到完美的女人來做生意。她的男人不再碰她，而是和火車站餐館里一位二十歲的女招待約會。廠長的妻子卻不再為客人說話。她的新鮮感已經(jīng)過去了。她輕輕地關(guān)注她的家具和畫，直到他們聽到聲音才停止說話。

男人實質(zhì)上是偉大的，是可以享受的，也是一個能歌善舞的普通人。他造就了他的女人，為的是她的身體每天都能用于服務(wù)，她穿著像廣告上那樣的迷人衣服。他挑選了放肆的東西，以使她變成跟照片上的樣板一樣。他花費不少的錢買衣服給她，而她卻把衣服忘在箱子里，總是沉默不語。沒有紅色的噴劑干擾她的寧靜，但是當(dāng)他正好想起這事，也正是他喜歡這事的時候，當(dāng)他把愛的繩索纏繞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人們就完全忘記了自己。女人則像時間一樣在自己的住宅里悄悄地耗盡自己，等待著他。這孩子由于運動，餓得筋疲力盡了。這女人的饑渴的樣式可以和照片上電影里的作比較。沒有家屬和親密的人的家庭可以在多功能車上先行。工具就在箱子里，橡膠、菜餃子、枝條、鎖鏈和繃帶都是給大的孩子們的，他們的性已在哭泣，在大聲哭喊，不能再忍耐和控制他們的東西變大。最終他們從女人那里得到安寧和乳汁，女人則彎曲在有殼罩的咬得咚咚響的餅干上笑著，很快把男人推進河里。在那里他們一起起伏，張開身體，顯示他們的隱秘處，又重新盡可能快地逃離他們的迷惑。沉重的酒杯在托盤上搖晃。神圣的男人從后面、從前面、從四面八方纏繞著她們。幾個理發(fā)師的作品被毀掉了。又給清潔女工增添了新的垃圾。然后他們所有的人都離去，毫無拘束地坐進自己的汽車，就像坐進他們女人的可愛的懷抱一樣。誰會在自己的汽車面前感到害羞？在這里只有巧克力沒有被吃掉。唯一留下的那些污漬常常是不再可以去掉的，我們似乎認為這是最好的東西。

男人從來不會突然間消失，他是那么喜歡蹲在他那漂亮的房子里。這房子在晚上掩蓋著森林的黑暗和居住者的自負。這對于他來說簡直太好了，可使他排除對女人的同情。孩子的毛孔還很小，女人試了試自己沉重的運氣。使點聰明手腕，她的隱秘之地就能保存下來，然而她不可以禁止她的男人歇腳。已經(jīng)可以開始在他那里煮快餐了。大多數(shù)情況下生命的意義就是，沒有什么東西愿意保持在它原有的地方。于是要改變。改變產(chǎn)生出不安分，人們相互拜訪，自己圍著自己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那些被組織起來的雇工們，面對著自己的性具，用餐具敲打著桌子，以至于很快有一個洞穴為他們服務(wù)。他們能夠很快地把自己遷入這個洞穴，只是為了變小后又冒出洞穴，給新的富人提供他們的好客情誼。女秘書們一次都不承認，她們感覺到被人粗魯?shù)剡M攻胸部。她們笑著，這里有許多的非禮，以致所有的人都能得到足夠的非禮的飼料。

男人一大早就裸露出真相，推倒這個女人。他在后面從遠處給她一擊。軟管在浴室地面上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音。護罩在廁所里抽搐。坩堝閃亮地搖晃著。人們聽見男人一整個晚上都是安靜的，而現(xiàn)在說什么也不能阻止他。女人站在平地上，被徹夜的抽拉弄得筋疲力盡，她早就變成像一臺軋機那樣通曉一切，因為甚至在性伴面前，可以按長度寬度來吹噓她自己。伴隨著短暫而強有力的向上引體動作，男人骯臟的話語像炮彈似的突發(fā)，使隸屬者窘迫得一言不發(fā)。我們相互聽到，男人進入這個屬于他的軀體里，相愛的人融合在一起，什么也不少。這個男人是個說放蕩話的老手，他讓女人放松起來。因此，他不可能使自己堅持很長時間，這個安靜的灌木叢的開發(fā)者，正像植物一樣無助地尋找燈光，一旦燈光被關(guān)掉的話。孩子相當(dāng)可愛地按照吩咐在獨自玩耍。這個孩子，當(dāng)他按照旅行護照里父親的模樣長大成一個男人，成為一個父親時，會怎樣提出自己的意見呢？孩子可能根本不再想起長期被哺乳的過程，而是需要進一步滿足他所有的要求。女人如此之久地把自己零售給孩子，而他又從中學(xué)到了什么呢？人們以昂貴的代價爬上山頂?shù)慕Y(jié)果表明，人必須有毅力。

不，這女人并沒有弄錯，這孩子早就把她給遺忘了，到他成熟時，他就會離她而去。父親用力地把女人脫了個精光，她必須為這趟轟隆隆的特別快車敞開自己。每天都做著同一件事，當(dāng)然風(fēng)景是變化了的，只不過出于無聊，由于季節(jié)的原故。女人像一具尸體一樣安靜，讓男人能把他那玩藝放到她里面去。他把她的頭按到浴盆里威脅著，而他的手伸進她的頭發(fā)里揉搓，像一對相愛的男女。不，女人哭著，對她來說談不上愛。男人的拉鏈吱吱響，尼龍睡衣被拉掉了，他吻著她的耳根。她像被抓住又要摔出去的動物一樣，從內(nèi)心發(fā)出哀鳴，用閃著靜電的韌絲纖維制的睡衣堵住了女人的嘴。男人的本能已怒氣沖沖地從外表顯露出來。他要占住你美好的時光，正在這愛戀之夜，他要留住你。很難想到，他們干完那事后還是英雄。女人被浸潤了，男人在女人身上建造一幢美麗的房子，這樣他就不會丟失他的伴侶。外面有最窮的人的一排排房屋，那里已經(jīng)不費吹灰之力成打地出賣性獵場，或公開拍賣，或悄悄地焚燒掉。以往的住宅被鄉(xiāng)鎮(zhèn)的主人們拍賣。原來的工作被暴力從心中奪走。我們僅僅只能從女人那里用少量的硬幣贖回我們自己。女人們應(yīng)該走向哪里，除了到那些大量排除分泌物和垃圾后變得輕松愉悅的男人那里，又能走向何處呢？而那些垃圾像唾沫一樣飛來飛去。他們的發(fā)電機生產(chǎn)著不必要的產(chǎn)品，他們的后代也出現(xiàn)不必要的問題。現(xiàn)在這位廠長及時地持續(xù)著糊狀物的排出。他讓她必須習(xí)慣于這些東西，舔干凈它或用頭發(fā)擦干它……而且其他許多人都得這樣服從他的命令。

哦，我們的孩子在做什么？在此期間孩子在考慮一件禮物，一件他想買的禮物，只是為了不看見交纏在一起的父母親的秘密。在他看過的每個商店里，他都要得到一件有生命的東西(從好的活生生的東西中切割出來的一件生物)。這孩子在玩智力魔方。這就是最新的一代。上一代的事情讓他們厭惡，他們很快要走了。而我們又怎樣繼續(xù)下去呢？

父親放縱過了，母親要把這一切清除干凈。她不愿意舔的東西也必須去舔凈。什么事她不會做呢？

女人喝了杯子里剩下的涼咖啡，像準(zhǔn)備逃走似的，她又穿上薄如密絲的褲襪，這兒沒有哪個女人像她一樣擁有這么好的東西。男人那只魔爪靜靜地擱在她的頭上，讓她在這種肉體戰(zhàn)斗中變得愉悅。晚上，廠長開始對著疲勞的女人微笑，表示他的意圖。稍后他將沖擊女人。他得保持在這家奧地利銀行首富的位置。女人一副墮落的表情，好像她要把他從安睡中搖醒似的。他們總是在這條街的危險處互相錯過。這條街是給他們開辟的一條可怕婚姻的山道。鄉(xiāng)鎮(zhèn)的居民們非常妒忌這個女人打扮得太漂亮。有個女人清除這房子的垃圾，她是從鄉(xiāng)鎮(zhèn)居民名單上被雇用來做清潔工作的。那里的居民只想像兄弟般地相處。孩子相當(dāng)晚才出生，但也不是晚到他不能成為一個成年人。男人發(fā)情時喊叫著，女人緊貼在他的身上呻吟著，讓他能夠揮舞著他的棒子，為住宅創(chuàng)造和諧氣氛。有一種新的避孕套，人們在車站旁就能拿到，然后就直接去進行肉體交易。但是沒有人辦得到。當(dāng)這個男人酒醒時，立刻順從起來，使女人心滿意足。男人也有同情心，他們已經(jīng)付錢了，他們?yōu)樽约涸谶@花花世界里看到的一切付錢啦。擦干您的面頰吧？

晚上，飯碟已經(jīng)收拾好了，飯菜一起下肚，很快消化在體內(nèi)。就像有些家庭里一樣，在這個家吃飯并不重要。對于這個男人必須有更多的東西，好讓那強大之物微笑著縮下去。事后加上香腸、奶酪，還有葡萄酒、啤酒和燒酒，還有喂孩子的乳汁。這是用于躺著的人身上的涂料，中間位置向下安全，向上處于自然保護下，而且，躺在下面的人保護著他，不讓他摔到地上。

一大早男人就已經(jīng)放松了自己，身下聚集了大量的東西，他把力氣更多地用在肢體和肩頭上。他的小便聲頻頻作響，在房子里都能聽到他弄出的聲音，聽到他如何撞擊女人的洼地，最終能夠放松自己。減輕負擔(dān)后，他又開始人的本能，在他的管道里生產(chǎn)自己的產(chǎn)品。他們自己做成的紙已經(jīng)生疏了他們，并且不能長時期保存，而他們的廠長在性欲中煎熬著，扭曲著。競爭緊壓著墻壁，顯然在這之前，就已經(jīng)知道他們的詭計了。否則，幾個活生生的人得被解雇，從他們的存在中解脫出來。就這樣，這個男人自然而然地肩負起他的責(zé)任，使雙手空出來。他要求被他駕馭而又使他再生的妻子，在他從二十公里外的辦公室回到家時，還得裸身穿著大衣在家里等著他。孩子將被帶走，上校車時他被運動用具絆倒了。他癡迷這些用具。

女人在一陣緊張之后，很快醒過來，她收拾起孩子在動身之前扔下的一切東西。女用人正在收拾她在房子里看見的剩余的東西，并且從地上一一撿起。孩子小的時候，母親有時帶著他去超市，廠長高興地親自帶著妻兒，跟在一群等待著的家庭主婦后面。孩子坐在購物車?yán)铮拖褡谀赣H的懷抱一樣，他是多么喜歡坐在里面啊！那些滾動的車常常停在錯誤的地方。對于十八歲的年輕人，車好像藏身的洞穴，比自己家更受喜愛。他們費力地用那些洞卡住自己，從而逃離父母親和自己的家。然后他們駕駛具有魔力和磁力的保護裝置，出現(xiàn)在穿著連衣裙的女人們身旁。哦，人要是擁有汽車該多好啊！當(dāng)他欣賞到他不曾看見過的景色時，他不會失落自己。應(yīng)該防止性疾病，就像防止女人誤入花花世界。她小心地從這個窗戶里往外看，她想在生活中改變，并且想改變她的生活。商店只掛著連衣裙。如果有人在半路上，突然想看看那些進入像死人般寂靜無言的世界和咖啡店里的拈花者，而未經(jīng)允許地走進這個禁地，里面就會響起尖銳刺耳的聲音。這時，他們就從腳上慌亂地穿起性伴的衣服，躲在自己的垃圾下。至少不能容忍另外的車輛停留在他們的小站里。只有這樣，我們的生活才能繼續(xù)進行。在那里有極強的吸引力，在那里我們也被一張親切的面孔所吸引，被拉走。在那一張張面孔里，我們看到了自己可怕的一面。

上周，女人在時裝店里給自己買了一套西服。她笑了，好像她隱藏著什么寶貝東西似的。然而，她只有那不會說話的身體是她的財富。她把三件新毛衣藏進衣柜，為了不產(chǎn)生猜疑，她要用她血紅的犁溝給自己一個新的五月。然而她只是她丈夫搖錢樹上的一個水果，搖錢樹上沒有愛的樹葉。男人控制她的賬號，成千棵在風(fēng)中怒吼的搖錢樹倒在他的斧頭下。要給女人支付家務(wù)錢或更多的錢。他根本不相信，他還要為這搖籃付款。他，一個令人滿意的毛小子，讓他的莖桿在搖籃中休息和蕩漾。她受他的姓名和賬戶的保護。他知道她經(jīng)常敞開著的花園里，最需要反復(fù)掘土和綠化。屬于一個人的東西就得使用，不然我們要它干什么呢？

女人一旦獨處，她就會帶著她的錢，值錢的東西，不值錢的東西，似乎帶著有保障的東西去散步。像被一個影子牽著她走過人群的海洋，這些人生產(chǎn)紙，她生命的航船就在這里行駛。哦，這大海，它會生氣勃勃地將我們淹沒。因為在后面有大量等待良機的愚蠢失業(yè)者正在等候，某個人最終會步他們的后塵。而我們呢？要繼續(xù)飛行嗎？為此我們必須進一步提高智商，并且讓自己不斷往下下雨。因為雨水給自己帶來好運。女人看了看鐘，拿起圍裙。丈夫和孩子要吃東西了，因為丈夫邁著堅實的步伐，身負重荷而毫不停歇地從流水線上走下來。今晚又會有什么呢？他像一個母親那樣小心地安排著自己的生活。晚上他放棄這種生活。他感覺癢癢的。我們差點忘了，今天晚上是預(yù)先規(guī)劃好的時間，女人用她的吸附袋正等待著。接受男人白天體內(nèi)產(chǎn)生的一切東西。其他人消失在黑暗中，活生生地掩埋他們的渴望。

(許寬華、黃玉云　譯)

【賞析】

《情欲》是耶利內(nèi)克繼《鋼琴教師》之后的又一部力作。德國《明鏡》周刊指出：“《情欲》玩弄文字游戲，但造詣極高，在荒誕中見出清醒、準(zhǔn)確，可以看作一部諷刺滑稽作品來讀。它通過句子的節(jié)奏，通過重復(fù)，使始終可以支配妻子和總是性欲旺盛的丈夫顯得滑稽可笑，而用男人的想象和男人的語言來作出結(jié)算。”《法蘭克福評論》說：“耶利內(nèi)克的激烈的反淫穢作品《情欲》已經(jīng)成為暢銷書，因為在當(dāng)代德語文學(xué)中，眼下還沒有一種在語言和才智上可以與之比美的閱讀挑戰(zhàn)。”

小說以20世紀(jì)80年代以來的奧地利為背景，西方工業(yè)國的經(jīng)濟狀況導(dǎo)致失業(yè)人口激增，勞資矛盾日益激化，婦女的就業(yè)矛盾十分突出。資本家為了自身的利益排擠下層人民，小說女主人公廠長夫人格蒂同樣難以幸免，淪為普通婦女。她在經(jīng)濟上不能獨立，只能依靠他粗暴的丈夫，面對丈夫低俗無聊的性攻擊，她也只能委曲求全。

格蒂的丈夫是一個性欲極強、低俗猥瑣的資本家，格蒂在她眼里只是他的雇員、發(fā)泄的工具。他和格蒂做愛是因為他害怕在外面尋花問柳時染上疾病，而不得不選擇回來專心享用他的妻子。他和妻子做愛完全出于自己的意志，從來不考慮格蒂的感受，他會在任何時間，對疲憊的妻子發(fā)起猛烈的性攻擊。他會滔滔不絕地講淫穢的話語，會毫無顧忌地把自己的分泌物排泄在妻子身上，甚至?xí)?dāng)著妻子的面像狗一樣撒尿。在艾滋病沒有來襲之前，他竟然荒唐地張貼交換配偶的廣告，還會想著各種方法對妻子進行性虐待，他沒有多少廉恥，即使在客人和兒子面前，他也會心猿意馬地去撩撥和挑逗妻子。從頭到腳，從里到外，這位貌似高貴的廠長都顯得滑稽可笑。

此外，漸漸長大的兒子在這個家庭中成為特殊的角色。他是父親的復(fù)制品，復(fù)制著他惡劣的品質(zhì)，從他身上可以看出統(tǒng)治者的雛形。這位“高貴”的父親在兒子身上播下了自私、貪婪、淫穢的種子。“這個孩子，當(dāng)他按照旅行護照里父親的模樣長大成一個男人，成為一個父親時，會怎樣提出自己的意見呢？孩子可能根本不再想起長期被哺乳的過程，而是需要進一步滿足他所有的要求”。在這種社會和家庭的傳承體系下，當(dāng)兒子成為男人后，新一代的統(tǒng)治者和被統(tǒng)治者便又相繼出現(xiàn)了。

小說在藝術(shù)特色上顯示出這位女作家極高的文學(xué)造詣。她特立獨行，拋開語言規(guī)范的束縛和世俗的偏見，運用多種復(fù)雜生澀的藝術(shù)手段，加上赤裸裸的批判風(fēng)格，使《情欲》成為世界文學(xué)作品中的奇葩。《情欲》沒有完整的故事情節(jié)，文字跳躍程度大，以第三人稱進行敘述，有點像意識流小說。但再細看，對作者重筆描寫的女主人公格蒂卻沒有一句心理描寫。這似乎暗示著可憐的格蒂不能發(fā)表自己的看法，連心里想說什么都不可以，這無疑說明格蒂是個受人支配的人物，經(jīng)濟不獨立，不能享有自己的情欲和愛情，在丈夫、情人和孩子面前都只是被使喚的對象。

小說中最明顯的藝術(shù)特色就是大量運用隱喻，很多表面上是描寫大自然的語言實際上都是性器或性行為的隱喻。作者還運用擬人的手法來增加這種隱晦的效果，如“軟管在浴室地面上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音。護罩在廁所里抽搐。坩堝閃亮地搖晃著”，這似乎預(yù)示著，丈夫的霸權(quán)已經(jīng)滲透到他所擁有的周圍環(huán)境中，一切都只是他奴役的對象。

小說以第三人稱的旁白展開，采用小段落的方式敘述，每一小段往往前后跨度很大，段中的語言思維也在不斷跳躍，全文的故事情節(jié)雜亂無章，狀物、時空隨心所欲的變換使讀者眼花繚亂、捉摸不透，這種不符合正常敘事方式的藝術(shù)手法的確給人以新穎的審美體驗。

“語不驚人死不休”，《情欲》的問世注定要在世界文壇引起喧嘩和騷動。正如諾貝爾獎頒獎詞所說：“她的作品也許帶給我們的是生活的陰暗圖景，但她并不是個悲觀主義者……從她的詛咒中浸溢出來的是失去希望而引發(fā)誹謗的快活性格，一個黑色太陽的光。”作者刨掘世間的污垢，無情地撕扯虛偽的文明外衣，的確給人以快感，也帶給世人反思和批判的勇氣。

(黃大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