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注是記憶力的“增強劑”
陳薇伊同學:
你好!
看了答卷,知道你很喜歡讀書,2014年讀了11本。在讀書時,把自己有感觸的話勾畫一下,加深印象。這些做法很好,望能堅持。
你在答卷中說:“看完的書總會記不住內容,這讓我很苦惱,我想問問老師,怎樣才能最大限度地記住自己看過的內容?”這個問題使我想起半個世紀以前鄭州大學的一次專題講座。
1960年,李凖在《人民文學》雜志上發表了《耕云記》,鄭州大學教務處約請他給師生作專題報告。那天李凖就講到《耕云記》:春天,作者到玉山人民公社去,走在路上,雨淅淅瀝瀝地下起來。大路旁有個小草棚,人們都擠在下邊避雨。從大路上跑來一個姑娘,在草棚邊上找了一塊剛能避雨的地方。天上亮出了幾塊黃色的云,雨停了。大伙急著趕路,像放開閘門的水一樣,一下子都涌到了路上。姑娘抬頭望了望天空,喊道:“同志們,還有雨!”果然沒跑二百步遠,一陣急雨,像篩豆子一樣又嘩嘩地下起來。有人說:“春天雨就是多!”姑娘說:這里春天雨不多。上年4月1日到12日就沒下雨。13日只下了4指雨。原來這位姑娘是自學成才的公社氣象員蕭淑英。大伙兒夸她好記性。姑娘說:“其實人的記性都差不多,就看你專在什么事上。我娘就常罵我‘沒腦子,好忘事’。”
50多年過去了,蕭淑英這句話我依然沒有忘記。“人的記性都差不多,就看你專在什么事上”,你看專注是多么重要!
很多人都知道電話號碼難記,我就記不住自己的手機號碼,只好把它添加在自己的通訊錄里,可電話接線員就能記住數以千計的電話號碼。我在北京住了30年,上街還是記不住路,可出租汽車駕駛員就能記住全市主干道、景點、賓館的地理位置。前些年,一位“的哥”將北京市地圖攤開,把兩粒黃豆丟下去,無論滾落到哪兩個點,他都能說出兩點之間最近的路該怎么走。不是因為他特別聰明,而是由于他的勤奮和專注。
一些心理學家在研究“選擇性記憶”。能滿足自己需求的知識記憶起來比較容易;自己感興趣的知識記憶起來比較容易。拿破侖曾在法國皇家陸軍學校專攻炮兵學,后來被授予炮兵少尉軍銜。他善于將各種軍事策略運用到實戰之中,主張將火炮集中使用。這種對火炮的偏好,使他能準確記住設置在法國海岸的大炮種類和位置。如果部下關于大炮位置的報告有誤,他能及時糾正。無產階級革命家列寧關注經濟建設,因而能準確記住俄羅斯國民經濟統計數字。弄懂了“選擇性記憶”,你就會知道為什么專注會成為記憶力的“增強劑”。
大學生的記憶有兩個關鍵環節:一是記,就是把學習到的新知識保存在記憶的倉庫里;二是憶,就是對知識進行回憶和重溫。在學習過程中只記不憶,是“記不住”的一個重要原因。當今世界,吸收知識的渠道越來越多,每個人的腦子里都存儲著大量的知識。只有經常回憶和重溫,用得著時才能將相關知識拎出來。我給這種本領起了個名字,叫“人腦搜索功能”。舉一個例子:
2014年4月7日出版的《人民日報》刊登了《從楚王失弓說開去》一文,其中有一段話:“《呂氏春秋》里記載著一則楚王失弓的故事,講的是楚王去云夢澤打獵,不小心把自己心愛的弓丟了,侍從們要循原路尋找,楚王說,算了吧,不必去找了,楚人失之,楚人得之,到不了別處的。侍從們都很佩服楚王的豁達與胸懷。”
我讀過《呂氏春秋》,通過回憶,我懷疑作者引述有誤,就去查《呂氏春秋》。《呂氏春秋·孟春紀第一》的記載是“荊人有遺弓者,而不肯索”。這里說的是“荊人”,并未說“楚王”。荊人即楚人或南方人,將“荊”改為“楚”,還說得過去;而將“荊人”改為“楚王”,顯然是一種錯誤。現存文獻中有“楚王遺弓”的記述,但不是《呂氏春秋》,而是《公孫龍子·跡府》和《孔子世家·好生》。估計《從楚王失弓說開去》一文的作者引述時并未同原著核校。于是我給《人民日報》一位副刊編輯發了一則手機短信,指出這一錯誤。編輯同志很快回復:“這篇文章既然標明典故引自《呂氏春秋》,那么,將原文‘荊人’翻譯成‘楚王’顯然是不準確的。謝謝您的提醒。”
如果你在學習過程中不僅學會了記,而且學會了憶,養成經常回憶、重溫、聯想、檢索的習慣,你所學知識就不會輕易忘掉了。
祝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南振中
2015年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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