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爭奇

日本江戶初期寫刻本《梅雪爭奇》目錄書影

日本江戶初期寫刻本《梅雪爭奇》正文書影

明代白話短篇寓言小說。三卷。卷上為小說正文,共六節(jié);卷中、下輯錄有關(guān)之詩詞歌賦。題“武夷蝶庵主編”,作者即鄧志謨。成書于明萬歷年間。

現(xiàn)僅存日本江戶初期寫刻本,藏日本內(nèi)閣文庫。1985年臺灣天一出版社“明清善本小說叢刊”影印日本江戶初期寫刻本。

汴州東郊外涌翠山房中,玉梅吐艷,瑞雪飛空,有書生適然生者,冬夜讀書,誦盧梅坡詩曰:“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閣筆費(fèi)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一時不覺神思困倦,夢見二女郎前來:一為花神梅清,素衣淡妝,隨一使婢月娥;另一為仙子雪艷,縞衣淡抹,隨一使婢曰柳兒。她們一來致謝,二各為“讓雪三分”、“輸梅一段”而不服。梅先夸己之概,雪繼以自夸。自是梅雪各懷不平,相互譏嘲。梅曰:“我曰花,你亦曰花,何花之亂呼?”雪曰:“我云白,你亦云白,何白之漫應(yīng)!”梅曰:“五點(diǎn)結(jié)自天成,生憎歪貨盈加!”雪曰:“六出飛來雨后,死恨賤物虧損!”梅曰:“凍苦萬千,止博三尺,乃道豐年,吾不信之矣。”雪曰:“寒徹骨髓,才聞一番,此云嘉卉,人豈其然哉!”……

罵之后來,累及使婢,于是月娥、柳兒相爭。爭之后,又涉及松竹梅三友與風(fēng)雨雪群黨。于是松大夫、竹君子與風(fēng)宗伯、雨少師均召至參戰(zhàn)。松竹謂梅曰:“何必以口舌爭,自有公論,朝中有我輩在。”風(fēng)雨顧雪曰:“何必以短長競,原有定評,當(dāng)寧(即朝廷)需若輩為?”就此,梅松竹月等歸梅塢,雪風(fēng)雨柳等返雪圃,各修本上奏。

日本江戶初期寫刻本《梅雪爭奇》插圖書影

玉帝觀本后大怒曰:“二臣不供乃職,恪守官箴,平白而相爭,朕甚恥之!”本呼推出斬首,驚得舉朝無色,松大夫、竹君子、風(fēng)宗伯、雨少師但有咋舌冷眼相視而已。好一香案吏不避生死,批鱗而諫,說明原委。玉帝乃著落適然生考校二女才華,然后復(fù)職。

梅、雪復(fù)至生所。生曰:“東事(遼東邊事)不競,邇來當(dāng)事者重經(jīng)濟(jì)之學(xué),功令三征五下,而都人士子,猶然難之,豈人間不能,除非天上人耶?鄙哉鄙哉!今日之考,不用一切臭腐時文,當(dāng)重外學(xué),梅作松竹梅詩,雪作花論;梅作江南詞,雪作瑞雪表;梅作踏雪歌,雪作奕事策;梅作梅花賦,雪作擅盜園林花果判。予亦作梅雪詩各十首,如考試官作程文一般。”梅脫稿呈覽,生批云:“徐庾無此艷,宋璟無此麗,如此作,方是佳人自寫其真也。健羨健羨!”雪立就呈閱,生批云:“六朝脂粉,三楚精神,如許筆,乃是仙子自描其態(tài)也。嘆服嘆服!”生已詠詩后,作判詩云:“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詩俗了人。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并作十分春。”萌爭之端者,盧梅坡之詩也;息爭之端者,亦盧梅坡之詩也。梅、雪兩人拜謝而去。待生醒來,卻是南柯一夢,因命童子錄其事,復(fù)撰孟山人踏雪尋梅樂府侑酒以傳世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