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劍江湖》
【本書體例】
梁羽生著。50章。78萬8千字。香港偉青書店版。
游龍劍客司馬文琛武藝高強,一枝劍鬼神難測,赤陽掌天下無敵。行道江湖,亦俠亦盜;為人處事在正邪之間。既有不少好友,也有不少仇家。其中與他相知最深、交情最厚的共有四人,一是江湖客岳弘,一是無雙劍趙雷,一是無塵居士徐世寧,一是江湖美人白衣龍女姜梅英。司馬文琛四十歲時,神州光復、宇內重光,天下逐漸進入大明王朝的太平盛世,這才與姜梅英結為夫婦。居住在他故鄉(xiāng)袁州武功山梅谷之中的天心小筑。不料好景不長,就在他們的愛子司馬英周歲生日的次日午夜,六大門派的高手齊至,圍攻天心小筑,且似對室內機關了如指掌。終于迫使司馬文琛夫婦在身受重傷之余,發(fā)誓今后二十五年之內赤陽掌不再出世。……
司馬文琛夫婦從此失去蹤影。其子司馬英當年被鬼手天魔龐天德救出,并教以絕藝。十一歲時,匯同金簫神劍金青松、江湖客岳弘、無塵居士徐世寧等幾位老人,各自傾囊以授。司馬英悟力過人、天資卓絕。十年之后已長成猿臂鳶肩、高大雄壯如獅,且學會了四位老人的全部武藝。因而迫不及待地要進入江湖,尋找父母,同時要去找當時天下第一高手天龍上人以便學成絕藝從而報復父母的血海深仇。
司馬英出道之初,即往梅谷,此時梅谷已改為“亡魂谷”。亡魂谷中,司馬英殺了前來挑釁的山海夜叉居天南。這是他的第一次殺人。而這一行動震驚了江湖。司馬英也從此劫難重重、九死一生。與小叫化沈云山結為莫逆,被雷家堡風云八豪中老二錢森的毒掌所傷、誤入迷谷,結識當年名震寰宇的“風塵三俠”中的二俠及其一家,與迷谷中的美女何萓玉情愫暗生。被治好毒傷劍痕,卻又誤服奇毒之血果,只得尋找八荒毒叟求其解藥。誰知八荒毒叟也沒有辦法,并預料他只有幾年的生命。于是司馬英改變計劃,決定公然重建梅谷中的天心小筑,以為父母揚眉吐氣。這一行為無疑是向整個江湖挑戰(zhàn)。司馬英終于功敗垂成,因勢單力孤而至慘敗重傷、幾乎死亡。幸而司馬英生具超人之毅力、堅強的意志,忍人所難忍,終于活了下來。并赴南荒,尋找第一高手天龍上人。在蠻人的圍困之中,司馬英大顯神威,為救被反叛蠻夷所擄囚禁的同胞,決定將自己的生死仇怨置之度外。此舉得到了天龍上人的贊賞,知他中毒,決定授以神功。但說十年之命可保,武功將要大打折扣。
迷谷俠女何萓玉在司馬英離谷之后,扮成少年何津,陪伴司馬英深入蠻荒。得知司馬英毒可治而功難成之后,雖黯然神傷,然而情愈堅定。幸而機緣湊巧,雞足山尋劍之行,司馬英不但發(fā)現(xiàn)了何津即是何萓玉,并且得到了寶劍,而又于無意之中吞服蛇珠,解了不解之毒。練成神功絕世、震驚了群雄。
司馬英終于探到,名震天下的山西風雷堡(又稱天下第一堡)的堡主雷鵬正是當年司馬文琛的摯友無雙劍趙雷所改容,也正是當年挑起六大門派圍攻天心小筑,想將司馬文琛夫婦置于死地的暗中主謀人之一。另一主謀人則是俠名遠播的落魄窮儒徐白云。原來這二人都是情場敗將,私慕白衣龍女姜梅英而不得,狼狽為奸,挑起事端、毀了梅谷天心小筑。
司馬英經歷了九死一生,練成了絕世神功之后,終于找到了生身父母,殺死了無數(shù)仇敵,逼死了無雙劍趙雷,了結了他一家與武林六大門派之間的仇怨與糾葛。并決心重新修建天心小筑,與他的父母及情人何萓玉、璇姑等人一道隱居于此。從此江湖可望太平……
這是一部奇異的小說。其主人公司馬英已不僅是一般小說中的“俠”的形象。而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復仇之神”。從而,他的性格,便象是“神”與“魔”的統(tǒng)一體。這是一個十分獨特而又復雜的藝術形象。
小說集中筆墨刻劃了司馬英這一形象。敘述了他的不幸的身世與坎坷的人生經歷,描寫了他步入江湖之后九死一生的成長過程以及他的令人發(fā)指的報復行為。小說重點刻劃了他的性格中的幾個特征。一是苦大仇深,從而“殺性太重。”他藝成出道之后,快意恩仇、恃強而往,有時甚至不分青紅皂白是非善惡。非但常常處于善惡之間、正邪之間,而且也常常處于理性與非理性之間。許多行為,無疑似是失去了理性。進而,小說并未停留在這一層面上,而是深入到他的靈魂深處。不僅揭示出了他的血海深仇與沉沉怨恨至使他如憤如狂,同時也在他的種種“魔性”的外表之中,提出了他的性靈深處的俠骨丹心的光彩。南荒之行以及雞足山之戰(zhàn)、峨嵋山中及亡魂谷里都可以看到他的舍生忘死。為救生靈以及不愿多傷無辜,甚至最后能適而可止的一面。這便是他的人性未失的證明,也是他的善良天性的深刻挖掘。這樣一來,這一人物的形象也就確實比一般的“俠”的形象更為復雜。再次,這一形象的又一極為突出的特征是他的堅韌不拔的毅力、頑強的生命力以及超乎常人的生命意志。他經歷了九死一生,任何一次都足以使一般的人身心俱滅,然而司馬英卻出乎意料之外地活了下來。他的堅韌與頑強創(chuàng)造了一次又一次的奇跡。使人看到了人類生命力的最動人而最深刻的證明。使人心神俱往、熱淚盈眶。
這部小說的第二個特征是其中的人物及其觀念價值都非同一般。俠與非俠、善與非善、正與非正之間的界限并非如我們想象的那樣簡單與明確。“六大名門正派”并非象往常那樣“善”而且“正”。甚而張三豐這位武當山的開山祖師的形象也讓人無以名之,似正似邪、神乎其神、活靈活現(xiàn)。之所以如此,那是因為作者的價值觀念已有了進一步的深化。不再停留在極簡單的俠邪分明、善惡對壘的概念化層次,而是深入到人性的深處,同時也深入到人類生活的復雜表象的背后的深層次。從而寫出了人性的深層次的靈光與暗影。
小說對人物愛情及其冤孽的描寫也很有特色。小說情節(jié)的“動因”,正是無雙劍趙雷與落魄窮儒徐白云這二人愛慕白衣龍女而不得這樣一種事態(tài)與心態(tài)。以趙雷與司馬文琛夫婦的情誼以及徐白云的俠名,誰也不會想到這二人乃是真正的罪魁禍首。而他們自己也未必能夠解釋得通。有趣的是,趙雷之志在于“權”,而徐白云之趣在于“情”,狼狽為奸的二人到最后都走向了自己愿望的反面,走向了死亡。小說中這一“契機”是對人性及其愛情心理的一種深刻的揭示。這在與司馬英有過或多或少的情份的幾位少女如何萱玉、璇姑、魯燕、仇黛、顧姑娘、乃至風流三女冠等等的形象的刻劃中也可以見到。這些女性的最初的心理動機與其最終的選擇之間的深刻的矛盾,既暴露了人性的弱點,同時也映襯了人性與愛情的真正的光彩。在得知司馬英只能再活幾年這一消息及司馬英其人又與武林為敵,明顯地不得善終這些信息之后,魯燕這一“淫娃”居然產生了真情,而仇黛、顧姑娘等則是棄之而去,但何萱玉與璇姑則又是海枯石爛心不變。最后終于獲得了圓滿的結局。
最后,這部小說的章法及其情節(jié)結構,也不同于梁氏小說的一般模式或類型。小說不以詩詞題首,亦不以對仗為回目,而是象寫一部神秘而又驚險的現(xiàn)代小說。既有推理、又有傳奇,從而情節(jié)的發(fā)展每每出人意外,撲朔迷離、奇詭莫測,然而卻又在懸念曲折之中深含著情理以及對人生的深刻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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