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杰弗斯·閃耀吧，正在朽敗的共和國》經典詩文賞析

看到這個美國在庸俗的模子里成型，厚厚

地凝結成帝國，

抗議只是溶液中的一個水泡，冒破了，嘆

口氣，而大團物質變硬，

這時我悲傷地微笑，我想到花凋萎成果實，

果實腐爛成泥土，

來自母親，經過春日的歡樂，成熟和朽敗;

又回向母親。



你急急忙忙地腐爛：做得不錯;生活是美

好的，不管它長得死皮賴臉，還是象



瞬息而逝的閃光：需要山，也需要流星;

閃耀吧，正在朽敗的共和國。



至于我的孩子，我讓他們遠離那越來越粘

厚的中心;腐朽

決不會強加于人;當城市匍伏在妖魔腳下，

山依然屹立。



孩子們，不要做愛別人那樣低聲下氣的事，

聰明的奴仆正是最驕橫的主人。

有一個陷井專門抓捕崇高的靈魂，據說當

上帝走上地球，就已經被抓住。

(趙毅衡 譯)

生活在美國這樣一個現代文明的國度，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找到了平靜與幸福，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充滿追求和希望。物質的文明常常會反襯出人們心靈的空虛與失落。對于這一點，詩人的心靈很敏感。他們總是以一種超乎尋常的敏感力透視文明背后的危機，展示繁華掩蓋著的朽敗。在眾多的美國當代詩人中， 杰弗斯就是這樣一位獨特的詩人：他的詩總是充斥著一種“物極必反”的悲觀調子。在他看來，文明與發達似乎只是一層面紗，或者一團濃霧，面紗揭開、濃霧消散之后，什么都沒有了——只是一場惡夢， 于是，一切又將以與過去一樣的方式重新開始。

在《閃耀吧，正在朽敗的共和國》這首詩中，杰弗斯以自然界的花果相催，不斷發展又不斷消亡的歷史，暗示文明必將消失，影射美國正在腐敗的命運。美國， “在庸俗的模子里成型”，獨領世界物質文明的大潮，但是，在造就這個地位的同時，它也在鑄造著自己的墳墓。因此，詩人主張后人遠離這種現代文明，因為現代文明造就了一個圈子，奪走了人性，連上帝也無法逃離這種厄運。而對這樣一種生活，詩人無可奈何，歷史的大潮終將沖掉這一切，這個世界又將以新的方式重新組合，如此往復，就是一部如大自然一樣不斷交替而又充滿辛酸的歷史。

全詩格調低沉，充滿宿命論的觀點。詩人嘆息花果生命的短暫，更由此哀憐世事的變遷。這是文明在人們心靈上投下的陰影，是詩人心靈的藝術再現，也是對人性消亡的嘆惋。詩的語言樸素，舒緩的節奏更增強了悲劇的氛圍。詩人直呼美國的名字，這是心的呼喚， 是力的詛咒，足見詩人對美國現實和未來的絕望已達到了極點。命運的奴役使詩人吟唱出無望的悲歌。

(蔣登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