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文學·諾曼·梅勒·裸者與死者》作者簡介|內容概要|作品賞析
作者簡介 諾曼·梅勒(1923— ),美國猶太裔作家,生于新澤西州朗布蘭奇,童年在紐約布魯克林區(qū)度過。1943年畢業(yè)于哈佛大學,曾在軍隊服役兩年,戰(zhàn)后從事寫作。梅勒是個在政治上十分活躍的小說家,對馬克思主義和存在主義同樣感興趣。他的作品往往直接反映美國的社會問題和政治問題,并獲得普利策小說獎,全國圖書獎和全國藝術俱樂部文學金質獎章等多項獎。發(fā)表于1945年的長篇小說《裸者與死者》是梅勒的成名作,因深刻地揭示了美國軍隊中官兵之間的對立關系,被公認為描寫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的最佳小說之一。《巴巴里海濱》 (1951)則象征性地描寫了美國左派政治力量和右派政治勢力的沖突。《鹿苑》(1955)以同樣的手法描繪了好萊塢電影界的苦悶和窒息。10年后,發(fā)表的長篇小說 《一場美國夢》(1965)逼真地描寫了美國社會中肆無忌憚的暴力、兇殺和強奸事件,從而揭示了美國的混亂和美國夢的破滅。《我們?yōu)槭裁丛谠侥稀?(1967)都是一部宣揚存在主義的作品。《古代的傍晚》 (1983)是梅勒的一部近作,主要以古代埃及為背景。自1959年以來,梅勒在創(chuàng)作上發(fā)生了重大轉折,連續(xù)發(fā)表了多部“新新聞報導”作品,或稱為“非虛構小說,主要有長篇論文《白種黑人》 (1959) ,散文集《總統文件》 (1963)傳記《瑪麗琳》 (1973)。《夜間的大軍》 (1968)等詳盡地記敘了新左派向五角大樓進軍的過程。而作為 “生活實錄小說”的《劊子手之歌》(1979),因深入地探討了一名死囚犯罪的心理原因和社會原因,被譽為非虛構小說的代表作。梅勒是當代美國文壇的一位風格獨特的作家,不少作品剖析了美國社會中的病態(tài)現象,在文體上也敢于作大膽的探索。但作品中不免有一些不健康的成份,如過分渲染了變態(tài)心理和變態(tài)情欲等。
內容概要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一艘滿載美國士兵的軍艦趁著夜色向南太平洋的安那波佩島進發(fā)。凌晨四時,軍艦向島上的日本守軍發(fā)動炮轟,隨后,師長卡明斯少將率特種分遣隊在半島尖端登陸。最初幾天,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重大抵抗。島上駐扎的日本兵不下5,000人。他們建造了一條牢固的防線,準備長期固守。所以卡明斯將軍也不敢貿然向前推進。他從手下6,000人中抽調了三分之二的兵力,運送輜重,修筑道路,作好戰(zhàn)前準備。一個月后,部隊推進到距日軍防線不到1000碼的地方。卡明斯估計兩周以后道路可以修筑完畢,再用一周即可突破日軍防線。可就在這時,部下卻象野獸一樣進入冬眠狀態(tài),他的指揮不靈了。卡明斯感到心煩意亂。于是他加強了紀律要求,并首先拿自己的副官赫恩少尉開刀。卡明斯時不時地斥責赫恩,說他對勤務兵管教不嚴,還不斷分派給他一些無聊的工作。畢業(yè)于哈佛大學的赫恩很有獨立自主性,明白自己不過是主人膝下的一條搖尾乞憐的狗,不能忍受這種侮辱。一天,他完成任務回到卡明斯帳篷匯報,見帳篷內空無一人,便故意將一支未抽完的煙卷仍到光潔如鏡的地板上,用腳踩碎,以發(fā)泄心中的憤懣。卡明斯回來后,見地板上亂扔著火柴棍和碎煙頭,并看到了赫恩留在書桌上的紙條,知道這是赫恩干的,不禁勃然大怒: 對這種犯上行為,必須趁早收拾! 他打電話找來赫恩,問赫恩這場戰(zhàn)爭的目的是什么。赫恩直截了當地說: “戰(zhàn)爭不是好事情,某個人想推行他的制度,結果造成千百萬生靈涂炭。”而卡明斯的理論則認為,戰(zhàn)爭是“權力道德”的表現,所有的人都轉向極權,不識時務者都將被粉碎淘汰。為了證明他的觀點,將軍把一支煙扔到赫恩腳下,命令他揀起來,否則就要把他送交軍事法庭,囚禁五年。赫恩在卡明斯的脅迫下,只得屈辱地彎腰將煙臺撿起。對于將軍這種強使部下服從的作法,赫恩少尉從人道主義立場出發(fā)非常反感,于是他堅決要求調離,卡明斯把赫恩派到達勒遜少校的部下,讓他繼續(xù)在那兒出乖露丑,因為將軍知道,赫恩代表了一種使他的理論無法成立的反叛力量。卡明斯制定了一個作戰(zhàn)方案,派一連兵力乘小艇繞到南岸陸登,穿過安那卡隘口,打進敵后,以接應北岸的登陸行動。他命令赫恩指揮一個偵察排先去偵察,一下穿過隘口通往敵后的路線。赫恩和克勞夫特上士帶領偵察排乘小艇繞到南岸登陸后,在密密的叢林里艱難地開路前進,剛到達了安那卡隘口,就遭到日軍伏擊,威爾遜腹部中彈,其他人只得暫時撤回安全地帶。克勞夫特上士卻不肯善罷干休,他雖然沒有卡明斯將軍的思想和理論,但支配欲之強烈則不亞于將軍。赫恩也一夜沒有入睡,因為如果完不成探路任務,沒法回去向卡明斯交差,赫恩決定先派馬丁內斯趁黑夜上前面摸摸情況,馬丁內斯發(fā)現,密林里仍埋伏著許多日軍,但克勞夫特不讓馬丁內斯把真實情況告訴赫恩,克勞夫特是個權迷心竅的家伙,對赫恩調來偵察排懷有強烈的妒意。想誘使赫恩上當,謊告他前邊非常安全,沒有任何日軍。赫恩聽說后,決定繼續(xù)前進,結果進入密林不到半小時即遭到日軍伏擊,頭一排子彈就把走在前面的赫恩打死了。克勞夫特立刻成了偵察隊的頭,他命令,改變路線,攀越安那卡山峰,山路崎嶇,山峰高聳入云,克勞夫特兇恨無情地驅趕著士兵,大家累得幽靈般地挪動著腳步。在距離頂峰不到一千呎時,遇到了一條四米寬的深澗,士兵們所處的位置極糟,只能橫著跳,到對山后又必須馬上站穩(wěn),任何一點差錯就意味著粉身碎骨,偵察隊隊員們一個接一個地躍到對岸,只有猶太兵羅恩極度疲勞,雙腿發(fā)軟,沒能跳過去,慘叫著摔下了懸崖,到了第二天早晨,原本就十分低落的士氣消失殆盡,克勞夫特睡覺時,大家商量決定,拒絕繼續(xù)前進。瓦爾森當著克羅夫特的面宣布,說他不走了。克勞夫特威脅要以違抗軍令槍決他。瓦爾森告訴他,除非槍決每個人,因為大家都不走了,但遺憾的是,其他士兵都被克勞夫特鎮(zhèn)服,沒人敢站到瓦爾森一邊。在克勞夫特的槍口下,瓦爾森最后只得屈服,偵察隊又向上攀登了幾小時,就連克勞夫特自己也耗盡了最后一點力氣。他透過濃密的樹葉看到了陽光,知道山頂就在眼前。就在這時,他昏昏沉沉地撞著一個形狀如足球的大蜂窩,被激怒的黃蜂成群結隊地向士兵們襲來,士兵們被螫得哇哇直叫,跌跌滾滾地逃下山去,克勞夫特自己也對付不了這些可怕的黃蜂,只得跟在大家的后面往回撤。他最終放棄了登山計劃,一隊人踏著叢林中的老路,默默無言地返回營地。第二天,由前來接應的登陸艇送回部隊,回來后不久,克勞夫特就了解到,他們的偵察任務根本就沒有必要進行。卡明斯少將煞費苦心地制訂好周密的作戰(zhàn)方案,并親自離開海島去爭取海軍支援,可是,沒等他回來,安那波佩戰(zhàn)役已不戰(zhàn)而勝。原來日軍早已彈盡糧絕,他們的軍需倉庫早在五星期前就中彈燒毀,整個防線支離破碎,有的陣地已經撤空,可卡明斯對此一無所知,他過去接到的軍事情報沒有一份是真實的。雖然,戰(zhàn)事已經結束,海軍卻照樣派來軍艦,照樣進行炮擊和登陸。隨后,電臺廣播了攻克全島的勝利捷報,并把勝利歸功于卡明斯將軍的正確指揮和海軍的有力支援。這一結論還將寫進美國歷史。
作品鑒賞 在眾多的以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為題的小說中,諾曼·梅勒的《裸者與死者》是出類拔萃的一部。小說的深度在于它不是簡單地記敘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攻堅戰(zhàn),而是以戰(zhàn)爭為背景來反映更為深廣的社會和歷史主題。
與其它戰(zhàn)爭小說不同,《裸者與死者》并沒有筆酣墨暢地描繪硝煙彌漫,炮聲隆隆的戰(zhàn)場,其激烈的沖突主要表現在內部——在卡明斯將軍和克勞夫特代表的一方與赫恩(有時也包括瓦爾森)代表的另一方的兩個陣營間進行。卡明斯將軍是個帶有濃郁的法西斯色彩的軍人,他鼓吹權力至上,自命未來的世界必定是一個極權世界。他相信自己的理論,更迷信手中的權力,常用自己的職務和權威強行壓垮下級軍人的精神和意志。從某種意義上講,卡明斯將軍可謂政治、軍事統治力量的代表,他的權力可以滲透到人的存在的任何一個方面,這種權力也因此構成了對人類的威脅,至于克勞夫特也同樣具有主宰他人的強烈欲望。他雖不懂卡明斯將軍的思想,卻是其理論不折不扣的忠實的執(zhí)行者。他是暴力和獸性的化身,不僅憎恨敵人,同時也憎恨自己人,并讓這種仇恨蔓延滋生,以至導致自相殘殺的惡果。
作為他們的對立面存在的赫恩少尉則代表了自由理想主義,他來自哈佛大學,對整個戰(zhàn)爭有自己獨到的看法。他從人道主義出發(fā),同情士兵的處境,甚至敢于 (不自量力地) 同權力象征進行抗衡,而代表虛無主義的士兵瓦爾森實際上也等于站在他這一邊。戰(zhàn)爭的特殊環(huán)境把雙方的較量推向頂點。隨著戰(zhàn)役的不斷展開,卡明斯唯權力論的鐵腕統治更加強硬,代表這種權力的下士克勞夫特更加兇殘無情,企圖維護人類尊嚴和信仰的赫恩等更加無力抵抗。盡管較量似乎一邊倒,但最后并沒有得出勝負結局,因為雙方都以失敗而告終: 赫恩可以說是死在自己人設置的圈套中,從此和他代表的信仰一起在小說中銷聲匿跡;瓦爾森不得不在克勞夫特的淫威下屈服; 自認為作戰(zhàn)驍勇的克勞夫特連一座山峰也不能征服,反而在一群黃蜂面前出盡丑態(tài)、抱頭鼠竄; 至于所謂杰出的戰(zhàn)役指揮者卡明斯將軍本質上則是一個失敗者,因為最后的勝利與他周密的計劃毫無關系,而是他不在場時,由一系列他權力控制之外的偶然事件造成的。我們注意到,小說貌似悲狀的戰(zhàn)爭場面中,沒有一個真正的英雄,沒有可歌可泣的業(yè)績,甚至也沒有真正的敵方。日本軍隊的存在只是為了增添氣氛,從來也沒有成為作家描寫的重點。小說的結尾更是一個莫大的諷刺,戰(zhàn)爭早已結束,匆匆趕來的海軍卻照樣對沒有敵人的海島進行炮擊和登陸。《裸者與死者》屬于美國文學創(chuàng)作主流的現實主義和社會批判小說,但也具有濃烈的自然主義色彩。諾曼·梅勒以軍隊生活中的恐怖和壓力,集中反映了社會生活對美國人的威脅和壓迫,以軍隊的森嚴等級象征戰(zhàn)后的美國社會等級,以戰(zhàn)爭的荒唐代表整個社會存在的不合理性。在卡明斯和赫恩的對立上,作者以高超的手法對戰(zhàn)爭的歷史和哲學含義,甚至對整個人生和社會的存在及意義進行發(fā)掘。最后赫恩被摧垮,權力打倒理智,獸性戰(zhàn)勝人性。這一結局代表了作者對未來的悲觀看法,梅勒似乎以此來告誡美國公眾,要警惕法西斯主義在這個國家的復蘇和蔓延,除非人們有足夠的力量扼止它,否則必將帶來嚴重惡果。這種有刺激性的主題沖破了以往戰(zhàn)爭小說的創(chuàng)作思想,或許這正是《裸者與死者》格外受到公眾歡迎的一個原因。小說的創(chuàng)作手法也是十分成功的。語言是士兵們熟悉的粗獷的“戰(zhàn)壕語言”,毫無做作之感。藝術上作者采用多斯·派索斯“時間機器”的手法,自然的插入和倒敘使作品的層次豐富鮮明,結構嚴謹有序,使人產生一種強烈的藝術整體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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