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書讀得越多越覺著知識有限?
牛一心同學:
你好!
看了你的答卷,知道你喜歡閱讀學術期刊,特別是《國際新聞界》。閱讀過程中你還注意做筆記,并經常翻閱。這種好習慣應予保持。
你在答卷中說,書讀得越多,越覺著自己知識有限,這個問題令你困惑不解。為了幫你破解這一困惑,先講一個“大圓”和“小圓”的故事:
古希臘哲學家芝諾曾經用大圓和小圓比喻人所獲得知識的多寡。他說,大圓的圓周比小圓的圓周大。同樣道理,掌握較多知識的人,比知識較少的人所接觸到的無知范圍要大。知識越多,越容易感到自己不懂的東西多。愛因斯坦把芝諾的這一比喻作為座右銘。他說:
“用一個大圓圈代表我所學的知識,但是圓圈之外那么多空白,對我來說就意味著無知。而且圓圈越大,它的圓周就越長,它與外界空白的接觸面也就越大。”
“書讀得越多越覺著知識有限”,這種感覺首先來自你們視野的開闊。高中階段,除了教科書和輔導材料,你們閱讀的課外書籍較少,對自然科學、社會科學及其分支不夠了解,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換一種說法,就是不知道自己還有哪些知識需要掌握而沒有掌握。走進大學校園,尤其是進了圖書館,視野明顯開闊。鄭州大學圖書館擁有各類資源797.1萬余冊,其中紙本館藏485.2萬冊,電子圖書311.9萬冊,中外文數據庫118個,中外文電子期刊3萬余種。置身于知識寶庫,越是刻苦攻讀,越覺得自己不懂的東西太多。“學然后知不足”,講的就是這個道理。
“書讀得越多越覺著知識有限”,這種感覺來自你們對知識的思考。法國思想家伏爾泰說過:“書讀得越多而不加以思索,你就覺得你知道得很多;而當你讀書而思考得越多的時候,你就會越清楚地看到你知道得還很少。”你能有“知識有限”的感悟,說明你進入了邊閱讀、邊思考的階段。我也有同你類似的體會。比如,在研究“兩個輿論場”這一課題時,我閱讀了黑格爾的《法哲學原理》一書。黑格爾說:“公共輿論是人民表達他們意志和意見的無機方式。”“無論哪個時代,公共輿論總是一支巨大的力量……”“……公共輿論又值得重視,又不值一顧。不值一顧的是它的具體意識和具體表達,值得重視的是在那具體表達中只是隱隱約約地映現著的本質基礎。”我邊閱讀、邊思考,發現至少有3個問題沒有弄懂弄通:一是公眾輿論中偏激情緒的交互感染;二是網絡水軍興起的社會動因;三是網絡謠言的滋生與擴散。于是,我抓住這幾個“未知”問題展開學習和研究。及時發現知識缺陷,是繼續學習的內在動力。
發現自己“知識有限”是好事,不是壞事。問題在于能否抓住這些知識缺陷,促成由知之甚少到知之較多的方向轉化。比如,我是農村記者出身,20世紀80年代中期調到新華社總社工作以后,發現自己的國際知識不足。為了補上這一課,我請新華社解放軍分社的同志幫我從部隊測繪部門找來一個很大的地球儀,放在寫字臺的一角,經常轉動、查看。無論哪個國家和地區發生了重大事件,我都讓值班秘書把相關資料借來,仔細閱讀。外事部門安排我會見外賓,會見前幾小時,我從國際部資料室借來幾大本資料,盡量熟悉這個國家的政治、經濟、軍事、文化情況。我把這種學習方法叫作“突擊充電”。2007年8月30日,我辭去新華社總編輯職務,作為十屆全國人大外事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全力投入全國人大外事委員會的工作。全國人大與外國議會對等成立了103個友好小組,其中34個友好小組由我擔任組長。為了履行職責,我在電腦上建立了國際知識資料庫,下設3個分庫:西歐西南歐資料庫;西亞北非資料庫;撒哈拉以南非洲資料庫。分庫之下是34個子庫。彌補國際知識缺陷的經歷使我悟出了一個道理:學習好比盤旋上升的螺紋:學然后知不足,用然后知困惑。“知不足”就會想辦法補課;“知困惑”就會下功夫鉆研,把理解不清的問題學懂弄通。這種無止境的追求,蘊含著極大的樂趣。這就是“終生學習”的漫漫征程!
不知是否回答了你的問題?學習中如遇到其他困惑,盡管提出來,我們可以相互切磋。
祝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南振中
2015年1月10日
2013年12月12日,作者為鄭州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學生作《把擇業壓力轉化為學習動力》的報告。圖為作者向學生展示古希臘哲學家芝諾所說的“知識大圓”和“知識小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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