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民歌·君子偕老》原文與賞析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發(fā)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揚(yáng)且之皙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縐絺，是紲袢也。子之清揚(yáng)，揚(yáng)且之顏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這是一首諷刺衛(wèi)宣公夫人宣姜的詩。

詩分三章。首章“君子偕老”，君子，婦女對丈夫的稱呼，此指衛(wèi)宣公。偕老，本指夫妻恩愛白頭到老。這里是說衛(wèi)宣公死后，宣姜應(yīng)該貞潔自守，不易其志?！案斌橇臁?，這句寫宣姜頭上裝飾之美?！拔①?，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委委佗佗，雍容自得的樣子，指宣姜走起路來裊娜多姿。如山如河，有如山河之蜿蜒。象服，即繪有象、野雞等圖案的外衣，是王后和諸侯夫人的服飾。宜，合適?！跋蠓且恕本洌蔷C合“副笄六珈”三句而言，是說宣姜頭上佩戴著華美貴重的首飾，走起路來風(fēng)姿翩翩，體態(tài)柔美，再穿上華貴的象服，儼然是諸侯夫人的形象。然而卻徒有其表，“子之不淑，云如之何?”子，指宣姜。不淑，不善，指行為不端，品德不好?！霸迫缰巍?，還說她做什么?意謂不值得一說，不值得一提。這兩句急轉(zhuǎn)直下，給予全盤否定，明確表露詩人寫此詩的用意所在，這是畫龍點(diǎn)晴之筆，是全章、也是全詩的主題所在。如果說這一章是宣揚(yáng)宣姜服飾之美、體態(tài)之美，表面上是一位堂而皇之的諸侯夫人，但卻內(nèi)心骯臟，行為淫亂，品德敗壞，不像諸侯夫人模樣，那么二、三章順此思路，章法與此略同，先寫其外表之美，終寫其心靈、行為、品德之不美，以強(qiáng)有力地反襯出她的臭美。

二章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玼 (ci此)，玉色鮮明的樣子，翟 (di敵)，野雞，此指繪有野雞羽毛的女服，這兩句是說，她穿著繪有野雞羽毛的衣服，色彩十分鮮明。寫她服飾之美?！棒I發(fā)如云，不屑髢也”，這兩句是說，她一頭黑油油的頭發(fā)，像烏云一般柔美，不需要再戴假發(fā)。寫她頭發(fā)之美。“玉之瑱也，像之揥也”，這兩句寫她首飾之美。是說她面部白嫩。寫她容貌之美?！昂欢煲?胡然而帝也?”這兩句是說，行為卑劣，品德不端的宣姜為什么像上天那樣崇高?為什么像上帝那樣神氣?以質(zhì)問的口吻否定了前者徒有其表。

三章“瑳兮瑳兮，其之展也”，這兩句是說，宣姜身穿紅色的衣服，色彩艷麗。“蒙彼縐絺，是紲袢也”，這兩句是說，外披一件細(xì)葛布衫，貼身穿一件白色內(nèi)衣。前四句寫衣著之美?！爸忧鍝P(yáng)，揚(yáng)且之顏也”，這兩句是說，她長著一雙明亮的眼睛，有著美好的容貌。寫她容顏之美。末尾“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是說她誠然是個美人，是個傾國的美女。這既是贊揚(yáng)，也是深表惋惜。

總觀全詩，詩人越是寫她美，就越反襯出她的丑惡。這種以美為刺，欲刺故美的手法，收到了對比鮮明、引人回味的藝術(shù)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