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兩晉南北朝·劉義慶·王藍田性急

亦題《王述食雞子》、《王藍田》。南朝宋志人小說。劉義慶撰。原載《世說新語·忿狷篇》。吳曾琪《舊小說》、劉文忠等《文言小說名篇選注》、吳組緗等《歷代小說選》、李格非等《文言小說》皆錄入。王藍田，即王述，字懷祖，官至散騎常侍、尚書令。嗣爵藍田縣侯，故名。《晉書》卷七十五有傳。本篇寫他吃雞子的有趣經(jīng)過。敘述：王藍田性急。一次吃雞蛋，用筷子去戳，沒戳進去，他就勃然大怒，抓起雞蛋往地扔。雞蛋在地上團團轉(zhuǎn)個不停，他便下地用木拖鞋的齒去踩，又沒踩中。他極怒，就把雞蛋揀起放入口中咬。咬碎即吐出。作品表現(xiàn)了王述暴躁易怒的性情;篇末通過時人的評價，反映了當時社會及作者本人認為性急“無一豪可論”(沒一點可取)的觀點。據(jù)史載，王藍田雖出身貴族，但“性沉靜”、曠淡，“既躋重位，每以柔克為用”。他并非是一個動輒暴怒的貴族。他在吏政上，“清潔絕倫”，敢面對丞相、大司馬這樣的權(quán)貴，直言己見。是當時直率、剛正不阿的清官。當然，王藍田有時也“性急”(《晉書》)。但他的性急，與當時大貴族們“交斬美人”的兇暴之怒有本質(zhì)區(qū)別;與當時名士們的做作、愚蠢也不能同日而語。他的性急，恰恰表現(xiàn)了他“直以真率”(簡文帝評語)的性格特征。這種性格與當時貴族名士推重清談，講求從容不迫風度相悖;因此，作者在選材時站在名士立場上，通過時人之口，表達了作者對性急的貶抑態(tài)度。藝術(shù)上，作者善于捕捉生活中的極細瑣之事，以精煉、動作性強的語言，通過對典型細節(jié)描寫，來生動刻畫人物。那段吃不著雞蛋，急躁發(fā)怒的神態(tài)，被勾畫得維妙維肖，正如胡應麟謂主人公“面目氣韻，恍然生動”。作品文筆幽默，妙趣橫生。作者緊扣王藍田性急這一性格特征，描寫他吃蛋時種種情狀，如“刺之不得，便大怒，舉以擲地”;又“以屐齒蹍之，又不得，嗔甚”;復“取納口中，嚙破即吐之”。這一系列的動作描寫都是漫畫式的，充分地夸張了的，但又不脫離生活真實，筆到之處，令人忍俊不禁。本篇是《世說》中刻畫人物的優(yōu)秀篇章。《世說·忿狷篇》中還記載有謝奕上門“肆言極罵”主藍田，而王“面壁”沉靜以待之的情節(jié)，展示了王藍田極有耐心，極能“忍氣吞聲”的性格，與本篇的性急形成了極強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