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默溫·綠島》經(jīng)典詩文賞析

同樣的陽光照耀著

窗口濕潤的蕉葉

和你濕潤的肌膚



我希望你成為

房屋里的清風(fēng)

我心里的足音



由于我們的愛情

燈塔不停地旋轉(zhuǎn)

海潮平滑地涌入



我希望成為

你感覺到的夢

和你醒來的光芒



陣雨過去夜空晴朗

在涼爽的黎明

你把我擁入懷抱



我希望你成為

眠床的馨香

白日的纖指



當(dāng)我們初墮情網(wǎng)

你帶來那些花兒

我聞所未聞



我希望成為

在你的山谷里

日夜飄舞的樹葉



我注視著你的黑發(fā)

黑發(fā)本身似乎

就足以說明一切



我希望你成為

寧謐的芒果樹叢中

重新升起的月亮



在你的聲音里

雨水正奔向小溪

匯入海洋

(羅雅倫 譯)

人與自然的高度和諧，是千百年來人類孜孜不倦的追求。默溫發(fā)表于一九八二年的這首小詩，抒發(fā)了人類希望向自然復(fù)歸并與之融和交匯為一體的強烈愿望。

乍眼一看， 這首詩象一首清婉秀麗的情詩。也可以說，它本來就是一首情詩，因為它表達了詩人發(fā)自肺腑的戀情，只不過這戀情所鐘的對象不是某一位窈窕淑女，而是一座小島。小島碧綠青翠，生意盎然，屹立在海天之間。這座生機勃勃的小島，象征著絢麗繽紛的自然，只有在它溫柔多情的懷抱里，人類才能找到靈魂的歸宿。詩人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愿望： 人類應(yīng)該與自然融匯在一起， “我”屬于“你”，“你”屬于“我”，最后達到高度的完美與和諧。

對高度的完美與和諧的追求，是人類夢寐以求的最高追求，要實現(xiàn)這種追求卻遠非易事。在這首詩里，詩人采用了多種多樣的手法和技巧，力圖為讀者創(chuàng)造一個和諧與完美的氛圍。

詩中有畫，詩畫交融，是這首詩的一大特點。詩人用優(yōu)美的語言塑造了一個個十分優(yōu)美的意象，描繪出一幅幅賞心悅目的美景。明媚的陽光，濕潤的蕉葉，旋轉(zhuǎn)閃爍的燈塔，吞吐大荒的海潮，滌凈俗塵的陣雨，星光燦爛的夜空，還有世間罕見的奇花異葩，奔向大海的山泉小溪……所有這些，構(gòu)成了大自然最秀美的圖畫。這就是詩人呈獻給讀者的綠島，他通過對綠島的綽約豐姿的描寫表現(xiàn)出了大自然攝人心魄的美色，奉獻給讀者一塊遠離塵囂的伊甸園般的樂土。詩與畫融合為一體。讀者讀著詩行，眼前似乎浮現(xiàn)出一幅幅美麗的畫面。詩人正是用這種手法讓讀者自己去再現(xiàn)大自然的秀美，使讀者情不自禁地為之陶醉， 為之神往，不由萌發(fā)出回歸到大自然的懷抱中去的愿望。

這首詩的另一特點是以景帶情，景情合一。面對這詩情畫意的綠島，“我”——整個人類的代表——心里產(chǎn)生了一股不可遏止的沖動： 走進大自然的懷抱，去追求真正的完美與和諧。詩人用與描寫美景同樣的篇幅來抒發(fā)了“我”的愿望：“我希望……”。人類希望自己能盡情地享受大自然，暢飲大自然為我們準備的甘醇。我們希望它成為房間里的縷縷清風(fēng)，融入我們的胸膛化作跳蕩的心聲;希望它象芬馨的眠床擁抱我們的心靈，象溫柔的素手撫平我們的創(chuàng)痕;更希望它象在靜靜的夜晚升上樹梢的明月，給我們帶來安寧和溫情。同時，我們也希望自己能溶入大自然之中， 化作它的夢，它的光，象片片綠葉，不分日夜在它的懷抱里舞蹈蹁躚。這不僅僅是詩人本人的愿望，也是全人類共同的理想。詩的最后一小節(jié)“在你的聲音里/雨水正奔向小溪/匯入海洋”正是人類這一理想的真實寫照。詩人描寫人類與大自然的對話，寫得非常動情。他寄情于景， 以景喻情，二者相互包容，又相互襯托。

詩人更是匠心獨運，對這首詩的結(jié)構(gòu)作了精心的安排。全詩共十一小節(jié)，一節(jié)繪綠島的美景，一節(jié)冀“我”的心愿，以這種格式貫穿到底，使這首詩象一支兩部重奏的樂曲，旋律此起彼伏，同時又渾然一體，既不失各自的特色，又和諧地溶匯在一起。

人類與自然的關(guān)系本是相輔相依的關(guān)系，詩人著意創(chuàng)作了這首本體和諧完美的詩歌，意在激勵人們?nèi)ゲ恍傅刈非笞陨砼c自然的和諧，使人性得到凈化和升華，以達到“天人合一”的最高精神境界。

(羅雅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