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燧·〔越調〕憑闌人(選三)》愛情詩詞原文與賞析

博帶峨冠年少郎，高髻云鬟窈窕娘，我文章你艷妝，你一斤咱十六兩。

馬上墻頭瞥見他，眼角眉尖拖逗咱。論文章他愛咱，睹妖嬈咱愛他。

織就回文停玉梭，獨守銀燈思念他。夢兒里休啊，覺來時愁越多。

姚燧《憑闌人》共七首，這里選的是一至三首，首，寫青年男女互相愛慕的情感。

首寫郎才女貌，彼此般配。先寫兩人的外貌：“博帶峨冠年少郎，高髻云鬟窈窕娘。”“博帶峨冠”，即高冠寬帶，為儒生裝束。“高髻云鬟”，猶曹植《洛神賦》所說“云髻峨峨”，謂梳理的發髻高高如云。“窈窕”，美好貌。《詩經·周南·關雎》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句。男的衣冠楚楚，風度翩翩，神采奕奕，女的發飾優美，風姿綽約，顧盼生輝。通過對獨具特色的男性美和女性美的展示，交待了雙方互相吸引、彼此愛慕的基礎。次二句，點明彼此相配之意。“我文章你艷妝”屬男子口吻，“你一斤咱十六兩”當屬女子口口吻。“文章”點出郎有才，從“博峨冠”的外美寫到了內美;“艷妝”點出女有貌。郎才女貌，是封建社會不少人所崇尚的擇偶標準，因此“你一斤咱十六兩”，即“半斤八兩”，正好般配。通過人稱的變換，直寫男女眼中心中的所見所感，回環交互，饒有情趣。

第二首寫男女最初相識時情景。頭兩句屬女子口吻。“馬上墻頭”點出最初相見的地點，語出白居易《井底引銀瓶》詩：“妥弄青梅憑短墻，君騎白馬傍垂楊;墻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不是由人牽線搭橋，更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鬧的是自由戀愛。一個“瞥”字，傳神地寫出了女子最初見到男子時既想看、又不敢正眼看的情態。但“心有靈犀一點通”，就這么一“瞥”，卻立即引起了對方的心靈感應：“眼角眉尖拖逗咱”。“拖逗”，即“迤逗”，挑逗、撩撥之意。真是女有情，男有意，眉目傳情，一拍即合。后兩句屬男子口吻。“論文章他愛咱”，女子愛的是才;“睹妖嬈咱愛他”，男子愛的是貌。兩句表明無論男女都有自己既定的擇偶標準，既有感情的滲入，也有理智的思考，“馬上墻頭瞥見他，眼角眉尖拖逗咱”不是逢場作戲，不會水性楊花。與第一首后兩句意思仿佛而深入了一層，第一首只是說半斤八兩、條件相當，這里則說在條件相當的基礎上彼此相愛了，愛情的種子已經綻出了絢爛的花朵。

第三首更進一層，寫女子對男子的思念。“織就回文”，典出《晉書》卷九十六《列女傳·竇滔妻蘇氏》：“竇滔妻蘇氏，始平人也，名蕙，字若蘭。善屬文。滔，苻堅時為秦州刺史，被徙流沙(西北沙漠之地)，蘇氏思之，織錦為回文旋圖詩以贈滔。宛轉循環以讀之，詞甚凄惋，凡八百四十字。”這里指寫好了情書。“停玉梭”，謂放下了筆。情書寫好了，按說心事也該放下了，但女子還是怔怔地守在銀燈旁，一往情深地思念著“他”。“夢兒里休啊，覺來時愁越多。”這種思念，大概只有在夢中才會停止吧! 其實魂牽夢繞，也不見得，但醒來卻會加倍地思念，愁就更多了。言外之意，她除了睡著，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她已經是深深地墮入了情網，不能自拔。不過，她已經走出了爭取愛情的第一步，大膽地寫了一封情書。男本有意，讀了情書，該會給她滿意的答復，不會讓她失望吧?

作品未跳出男才女貌的窠臼，但表現和頌揚了自由的愛情，比起那些散布“媒妁之言”、“門當戶對”、“男女授受不親”的文字來無疑要高出一籌。曲文真率自然，雅有情致，也頗見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