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異筆談》簡介|鑒賞
筆記小說集。清許仲元著,四卷。原刊未見,有《申報》館叢書本。民國間上海中華圖書館石印本。上海進步書局石印本;1984年江蘇廣陵古籍刻印社影印《筆記小說大觀》收入第二十冊。
《三異筆談》成書于道光七年(1827)。許仲元于此年罷官,寓居在杭州知府的郡齋之中, “客來閑話,苦氣弱不能劇談,乃以筆代舌。自夏徂秋,積成卷帙。熙朝掌故,則詢之柳泉(按即杭州知府名) ; 往代軼聞,則證之子壽;正‘淮雨別風’之舛,以及‘弄獐、伏獵’之訛,則閑庵世講之惠我尤勤焉。輒題數語,名之曰《三異筆談一集》。”全書共81篇,所記大多清朝人物的活動事跡,多雜以離奇怪誕、宿命果報等情節。作者每于文中加以評語。魯迅于《中國小說史略》中謂其體式近于紀氏五書(按指《閱微草堂筆記》五種),但此書非志怪小說,不同于紀氏書,或指其每加評語, 旨在勸懲,有類于紀昀之“不安于僅為小說,更欲有益人心”歟?序言名曰《三異筆談一集》,但未見其續纂。
書中人物,以達官貴人最多,多記其瑰意琦行,但亦間有貶損之者。如對大書法家梁同書即寫道: “有濬仲(應作沖。即西晉之王戎,有愛錢癖)之癖。兩遭小人之辱,胥以阿堵啟釁。雖出意外,而責備賢者,不得謂非白璧微瑕也。”雖作貶損,卻委婉回護,不肯直斥其貪。他對四川教民的起事,歸罪于“昏吏之昏,墨吏之墨,”卻屬平允。原來清政府于林清起事之后,曾通飭州縣嚴查。達州牧戴如煌,無才而嗜利;役王姓者狡獪,戴久為所挾制。接到通飭之后,借密查進行敲詐民財。教民以王役亦教中人,如此按圖索驥,則教民無一可漏網,于是群議縛王而殺之,乃鳩眾千人赴難。結果被王偵知,亦聚千人御之,而戴即以民變上報,于是釀成教民起事,官兵屢敗,王役為教民所醢。而徐天德、王三槐等并起,終至形成了七省教民大起事。書中對一些平民出身的人物,寫得也還實在,沒有飾辭夸張,而其面目悉顯。如《濮童》一篇,寫一個識字不多的鄉村幼童的孝行。當時許仲元在浙江永嘉為官,“值江北遍災,流民就食載道。”他見一幼童,問其“何以來此”,童子說本年旱干無獲,祖母與伯父母半菽不飽,他父親與叔父領家小就食江南,流轉至浙右。給他飯卻不要,說:“父母咽山蕷兼旬矣,不忍獨飫膏粱。”許仲元打點了一布袋飯和肉給他,童子拿出送給了母親,大家分而食之。給他二百錢,也獻給母親。后來許作了妥善安置,送他們歸去,童子很恭敬地作了個揖,欣然而去。在饑不得食的荒年,一個十歲的孩子,竟能如此, 確非容易。他寫胡道人指斥一個以錢捐作員外官的汪啟淑一事,也很淋漓盡致。北京附近的白云觀,是元代邱處機的修煉處,每年重陽這天,各省道士都要來這里集會,胡道人亦必一至。每次來都住在禮部郎官程世淳家里。這位汪員外與程世淳同一里闬,聽到胡道人有些奇異的行徑,很想見見他。但是胡道人堅持不見。乃同程商議,等胡道人來時徑入相見。道人一見作色曰: “汝汪啟淑耶,見我何為!汝某日做某事,可見我否!”一連舉了十幾件,都是見不得人的事,汪聽了汗出如漿,惶窘伏地。程替他緩解說:“公真大醉,無以為意。”道人道: “否,否。若得見我,尚為有緣。能痛改前非,幸保首領。不信試志吾言,三日后即有奇禍,亦可小懲大誡也。 ”后三日,汪坐車出順治城門,觸石墜車,頭破幾死,治月余方愈,從此跡稍斂。胡道人的凜然大義,對這種人直如冷水澆頭,醍醐灌頂,說部中很少見。可惜類似篇章不多。從總體來看,行文多有疏略之處,使情節不清,詞語亦多晦澀,敘事常別出與本題無關之事,語言亦拙訥,使故事枯燥無神采。如《塑匠》篇,記滇南塑匠之工巧,塑像皆意態如生。列舉了城隍廟東偏的名臣像,圓通寺的歷代高僧像,以及西湖上花神祠的塑像。而中間無端插入圓通寺蝴蝶朝王之異及云南有王右軍祠事,與塑匠事格不相入,殊屬蛇足。應為傳奇小說之下乘,故百余年來,刊刻不多,流行不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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