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楊柳的駱駝·公劉》全文與讀后感賞析

大路上走過來一隊駱駝，

駱駝駱駝背上馱的什么？

青綠青綠的是楊柳條兒嗎？

千枝萬枝要把春天插遍沙漠。

明年駱駝再從這條大路經過，

一路之上把柳絮楊花抖落，

沒有風沙，也沒有苦澀的氣味，

人們會相信：跟著它走準能把春天追著。

1956年6月13日北京

這首詩是組詩《在北方》中的一首，它和《西盟的早晨》等詩篇一樣，代表了詩人早期的藝術風格。

綠化祖國，造福后代，是億萬群眾稱贊不止的好事、盛事，它也理所當然地贏得了詩人的青睞，而在眾多描寫和歌頌綠化的詩篇中，公劉牽來的這隊“駱駝”特別引人注目，令人贊賞。

千百年來，駱駝早已和荒涼、孤寂結下了不解之緣，人們一提到駱駝，眼前便會呈現無盡的戈壁、可怕的沙漠、忍饑受渴的商旅……誰還愿意用它來抒寫優美的情思呢？詩人則不然，他大膽地牽出駱駝，馱上柳條，給人們送來了濃郁的春意，這不能不佩服詩人構思的新穎和巧妙。有了駱駝，生活中的詩意得到了升華，有了駱駝，古人和今人的感受形成了反差，從而也就給了讀者以聯想的廣闊天地。特別值得注意的是，詩作第二節設想綠化之后的情景，仍然是既不離開駱駝，也不離開楊柳，最后一句“跟著它走準能把春天追著”，照應了第一節的末句，饒有余味地結束了全篇，構成了一個相當和諧的意境。試想，如果詩的第二節舍去駱駝，改寫拖拉機、馬車之類，自然并無不可，但是那樣一來，讀者的視角就會轉換，第一和第二節的內容就會脫節，全詩完整和諧的意境也勢必受到破壞。

駱駝畢竟是龐然大物，從正面描寫它偉岸的身軀、頎長的四肢、厚實的毛皮之類，很難給讀者活潑、輕盈的印象。《運楊柳的駱駝》所以不同一般，除了作者長于“煉意”之外，還做到了精于“煉字”，你看“駱駝駱駝”、“青綠青綠”、“千枝萬枝”這三組疊詞，多么委婉曲折地表露了詩人心頭的喜悅，你看第一節中的兩個問號，多么輕盈細膩地寫出了詩人熱切的期待，而結尾“跟著它走準能把春天追著”中的“追”字，不正是絕妙的“詩眼”嗎？有了這許多清新嫵媚而又不見斧鑿之痕的文字，高大的駱駝就一變而為多情的春天的使者了。

正是“煉意”和“煉字”的有機結合，簡潔的勾勒和細膩的抒情的互相滲透，使得這首詩突破了有限的篇幅，給人以深長的韻味和不盡的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