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研究· 《詩經》的分類·二南獨立說

“二南獨立說”認為《詩經》應分為南、風、雅、頌四類，“南”為樂歌名，《周南》、《召南》應從《國風》 中獨立出來，單列一體。北宋蘇轍首倡此說，其《詩集傳》在解釋《小雅·鼓鐘》“以雅以南，以籥不僭” 時，釋“雅”為二《雅》，南為二《南》，有將二《南》獨立的意思。其說影響很大，南宋王質、程大昌都明確將“南”作為獨立的體裁而與風、雅、頌并列。

王質《詩總聞》： “南、樂歌名也。見 《詩》 ‘以雅以南’，見《禮》‘胥鼓南’。鄭氏以為西南夷之樂，又以為南夷之樂。見 《春秋傳》 ‘象舞箾南籥’?！?/p>

程大昌《考古編》：“《鼓鐘》之詩曰： ‘以雅以南，以籥不僭?！?季札觀樂有舞《象》、《箾》、《南籥》者，詳而推之： 《南籥》，二《南》之樂也;箾，《雅》也;《象舞》，《頌》之《維清》也。”

崔述《讀風偶識》明確說：“南者，詩之一體?！?/p>

后又有學者認為“南”本為樂器名。如郭沫若《甲骨文研究·釋南》：“南本鐘鑄之象形，更變而為鈴?！薄爱斠嘁詷菲髦苋闉榍{之名?！标戀┤纭吨袊膶W史簡編》說：“ ‘南’字不但指方向，也是樂器的名稱?！?/p>

但大多數學者反對“二南獨立說”，如清代學者陳啟源《毛詩稽古編》、魏源《詩古微》、胡承珙《毛詩后箋》、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等，其主要論據是：

1. 《周禮》“六詩”和 《詩序》“六義”都未提到南。如魏源《詩古微》：“《周禮》太師教國子以六詩，有風、雅、頌而無南?！?/p>

2. 《左傳》稱《召南》中詩為“風”。如魏源《詩古微》： “《左傳》 ‘《風》有《采蘩》、《采蘋》’，其詩實在《召南》。則二《南》同為《國風》 明矣。”

3.二南之南是地名。如陳啟源《毛詩稽古編》：“二南之南，猶十五國之國也，目其地而言也。”西漢今文三家以為南是地名。魯詩說：“古之周南即今之洛陽?！表n詩說：召南“在南郡、南陽之間?！?(見王先謙《詩三家義集疏》)鄭玄《詩譜》說：“周、召者，《禹貢》雍州岐山之陽地名，今屬右扶風美陽縣?！瘪R瑞辰《毛詩傳箋通釋》說： “ ‘南’ 蓋商世諸侯之國名也。周、召二公分陜，蓋分理古二南國之地，故周、召各系以南。”

考之歷史，周南當是周公統治下的南方地域。召南當是召公統治下的南方地域?？贾?《詩經》，《周南》、《召南》中屢次提到長江、漢水、汝水，可以證明二《南》包括著周、召以南長江、漢水、汝水流域的南方詩樂。既然是南方的詩樂，自然就是“南音”了。但是要指出，其一，此“南”首先是方位詞，其后才以地域之名代指“南音”。其二，周南、召南當是周南風、召南風的省稱。其三，即便二南是南方土樂，它們也仍是風詩之一種，《周南》、《召南》與《國風》之間是種屬關系，不當獨立于《國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