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國香慢詠水仙》詠水仙詩鑒賞

張友書

沅湘何處?嘆蘼蕪杜若。飄零無數。洛浦寒深。宛宛流年。望斷美人遲暮。江皋風雨朝還夕。只相伴、寒梅干樹。悵蒼梧、落木蕭蕭，一派江聲流去。最好移來妝閣。看星眸素靨。翠幃低護，盆盎波深。 照影亭亭。 羅襪不教塵污。 明珰翠佩今何在。 又怨入、暗香風露。問世時，寫入瑤琴。待倩伯牙重譜。

張友書的《國香慢·詠水仙》詞文思細密，清雋淡雅，頗為可讀。上片寫春夏已去，百花“飄零無數”，連蒼梧也已“落木蕭蕭”，唯有寒梅尚在傲霜而立，為下片詠水仙的一枝獨秀作了鋪墊。下片重點歌詠水仙的淡雅高潔、不同凡響。上下片對照，突現了水仙的別具風韻。

“沅湘何處?嘆蘼蕪杜若，飄零無數”，意思是喚起人們春思的沅水、湘江還在什么地方? 令人無限感嘆的蘼蕪、杜若之類的香草，都已飄零、凋蔽，充滿了繁華季節已去之嘆。“洛浦寒深。宛宛流年，望斷美人遲暮”，是說洛水女神的故鄉洛水閃閃生寒。如流水一般的時光，已經到了花草樹木大都凋謝的遲暮季節。“宛宛”，本為回旋曲折的樣子，此處當做流利、流暢解。“流年”，即似水流年，指光陰、時光。“望斷”，即“望盡”，句意為滿目都是花草枯謝，猶如美人年老色衰之時的景象。“江皋風雨朝還夕”，是說江邊的風風雨雨連綿不斷。既突出了凄風苦雨的深秋特點，又點出了造成“飄零無數”、“美人遲暮”的原因。“只相伴、寒梅干樹”，是說百花業已凋謝，只有堅強的寒梅還在傲霜挺立，與室內的水仙相伴。既是寫實，也是在說只有寒梅的品格可以與水仙為伍。這一點，從諸多詠水仙的詩詞中梅花、水仙并舉的實例可以看出。最后兩句“帳蒼梧、落木蕭蕭，一派江聲流去”，是說不僅百花枯謝了，就是身材魁悟的蒼梧樹，也抵不住朝還夕的江皋風雨，落葉紛飛，隨著浩浩的江水而去了，實在令人悵惘。“蕭蕭”與“江聲”，使這幅蕭蕭的秋景圖，不僅有色，而且有聲，給人增加了動感。而且“一派江聲流去”又與首句“沅湘何處”遙相呼應，使結構更加嚴謹。

下片首句“最好移來妝閣”意即最好將水仙移到閨閣之中的梳妝臺上。表明了作者對水仙的珍貴、護惜。 “看星眸素靨，翠幃低護。 盆盎波深，照影亭亭。羅襪不教塵污”數句，是在狀寫水仙的倩影。意思是，你看她，雙眼如星，雙頰如白玉;翠綠的葉子帷帳似地在底部緊緊地護衛著。栽盛水仙的花盆里清水深深，水面上映照著她的倩影，真是亭亭玉立。她是那樣的潔靜，連薄絹的襪子也纖塵不染。“翠幃”，本為翠綠的幃帳，此處指水仙的綠葉。“盆”、“盎”均為盛器，“盎”大腹飲口之盆。接下去，“明珰翠佩今何在? 又怨入、暗香風露”兩句，意思是那些盛裝艷榮的百花現在都在什么地方呢?她們只好忌妒隨著風露送入幽香的水仙了。寫水仙呈嬌姿于百花凋謝之時，不僅亭亭玉立、高潔淡雅，而且內蘊清香、氣度不凡，靈魂也是美的。“明珰翠佩”，本為婦女頭上的玉飾，指盛裝美女，此處借指姹紫嫣紅的百花。最后兩句“問世時、寫入瑤琴，待倩伯牙重譜”，意境又提高了一層。意思是說，水仙是如此這般美好，那么不禁要問一問，甚么時候將她譜入瑤琴來彈唱呢? 只好等待時機請古代琴師伯牙重新為她譜曲彈唱了。“瑤琴”，本為有玉飾的琴，借指最高貴的琴。“伯牙”，春秋時善琴藝者，與鐘子期為友;子期最能聽懂伯牙的音律，后人喻為知音。此處借指最知音、最善琴藝的琴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