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黑旋風元宵鬧東京

經過幾場戰斗后，梁山泊的實力大增，人員也趨于穩定。一百零八將排了座次，從此替天行道，成為一支正義之師。可是，梁山泊畢竟是與朝廷對立的一方，朝廷能放過他們嗎？梁山泊未來的出路又在何方？

不知不覺，又到了重陽節。宋江大擺筵席，在忠義堂上插遍菊花，邀請兄弟們賞菊。眾頭領開懷暢飲，宋江趁興在酒席上唱了一首詞曲，待他唱到最后一句“望天王降詔早招安”時，武松變了臉色，把手中的杯子狠狠一摔，叫道：“整天要招安，冷了兄弟們的心！”李逵也怒目圓瞪，大叫一聲：“招什么安！”說完抬起一腳，把桌子踢得粉碎。

深閱讀　武松與李逵對招安的抗拒，反映出他們已經對朝廷不抱任何希望，但宋江內心仍抱有招安的念想，最終導致了好漢們的集體悲劇。

宋江見狀很生氣，要斬了李逵，眾人紛紛下跪求情。李逵卻含著眼淚說：“就算哥哥要殺我，我也不會有半句抱怨！天底下除了哥哥，我誰都不怕！”說完便要往牢房里走。

宋江聽李逵這么一說，酒也醒了，內心忽然悲涼不已，對眾兄弟說：“我在江州題反詩，差點被斬，是兄弟們救了我的命，如今我主張招安，是想報效朝廷，我怎么會冷了大家的心？”

這時，一直沉默的魯智深發話道：“當今朝廷，奸臣當道，招安根本沒用！還不如趁早自謀出路！”

深閱讀　魯智深認清了封建社會的腐朽本質，知道自救是唯一的辦法。

宋江并不贊同魯智深的話，他繼續發表自己的觀點：“當今皇上圣明，只可惜被奸臣蒙蔽了耳目，我只想為國家做點好事，沒有其他想法。”眾人聽后，都感動不已。

深閱讀　雖然魯智深等人已經看透了封建統治者的真實面目，但是心懷愚忠的宋江卻一心想著報效朝廷，并對其滿懷希望。

又過了些日子，到了年底，宋江召集眾頭領，對大家說：“我從沒去過京師，聽說現在正是張燈結彩的時候，我想帶幾個兄弟一起去看燈。”

因為京城里官兵很多，吳用很擔心，建議宋江不要去，可是宋江執意前往，還點了柴進、史進、穆弘、武松、魯智深、朱仝和劉唐這幾個人的名字，讓他們也跟著過去。一聽說要出去，李逵又來勁了，纏著宋江，要宋江帶上他。宋江沒有辦法，只好讓燕青陪李逵一同出行。

宋江又讓“神醫”安道全研制藥粉，去掉眾人臉上的刺字，然后讓魯智深和武松扮作游方的僧人，其他人扮成客商，開始往東京城進發。

臨行前，吳用還是不放心，再三叮囑李逵：“你這次可千萬不能再惹事！路上不要喝酒，不要沖動，否則會釀成大禍的！”李逵滿口答應。

雖然已經喬裝改扮了一番，宋江還是不敢貿然進城。眾人商議后，決定讓柴進和燕青先進東京探路。

深閱讀　畢竟梁山泊眾好漢大多數都是被朝廷通緝的要犯，即使去掉了臉上的刺青，又精心喬裝改扮，依然不敢貿然進城。

柴進和燕青來到皇宮的東華門外，見進出皇宮的人帽子上都簪（zān）了一朵翠葉金花，料想其中必有玄機，就找來一個宮人喝酒，順便套對方的話。

宮人透露，皇帝為慶祝元宵節，特地賜給宮里人每人一套衣襖、一枝金花，只有穿戴此衣襖、金花，才能進宮。宮人剛說完，便暈倒在酒桌上。柴進換上這個宮人的衣服，簪上金花，讓燕青看著宮人，他則光明正大地潛入了皇宮。

柴進在皇帝的書房里發現了一副屏風，屏風背面赫然寫著四大寇首的名字：山東宋江、淮西王慶、河北田虎、江南方臘。他這才知道皇帝早已視梁山泊為眼中釘，忙把“山東宋江”這四個字刻下來，然后溜出宮去。

當宋江看到“山東宋江”這四個字時，嘆息不已，招安的念頭在他的腦海里越發強烈起來。

元宵節的前一晚，宋江終于帶著一幫兄弟進城看燈。他聽說皇帝正和一個叫李師師的官妓打得火熱，就讓燕青想辦法讓他會一會李師師。

燕青去找李師師的虔（qián）婆，說山東來了一個財主，有千兩黃金，想要見李師師一面。虔婆被說得動了心，便讓李師師出來與宋江見面。

李師師儒雅大方，且懂得品茶之道，宋江很欣賞她。正當宋江想講明自己的來意時，有宮里的人到來，宋江不便再留在李師師那里，只好離開。

事后宋江等人來到一個酒樓吃飯，說來也巧，“九紋龍”史進、“沒遮攔”穆弘就在宋江所在房間的隔壁喝酒，還喝得爛醉如泥，大唱反詩。

宋江急忙去找史進和穆弘，把兩個人訓斥了一通。史進和穆弘低著頭不敢再吱聲，默默地交了酒錢，就出城去了。

宋江這才放下心來，與柴進等人稍作歇息，然后回到客棧。李逵給他們開了門，睡眼惺忪地對宋江抱怨道：“哥哥不帶我來也就算了，帶我來了卻只讓我看家，悶死我了！”

經不住李逵的軟磨硬泡，宋江終于答應在元宵節當晚帶他去看燈。當晚宋江又去找李師師，李逵見宋江與李師師對坐飲酒，心里很生氣，就怒目圓睜，瞪著李師師。

李師師有些好奇，指著李逵問眾人：“這人是誰？好像判官身邊的小鬼。”

眾人都笑起來，李逵頓時火冒三丈。這時皇帝來找李師師，宋江等人假裝離開，實則躲在暗處商量是否該趁機找皇帝索要招安的特赦詔書。

李逵憋了滿肚子火，沒來得及躲藏，被一個太尉給看見了。太尉沖著他喝道：“你是誰？竟敢在這里！”

李逵沒有回應，卻抓起一把椅子，沖太尉劈頭蓋臉就打過來。戴宗趕緊過來阻止，卻攔不住他。李逵拿著蠟燭燒書畫，又把李師師屋里搞得一片狼藉。屋里的徽宗早嚇得鉆進地道跑了。

宋江等人趕來，將李逵拉到街上。李逵奪了根棍子，一路打出小御街來。宋江怕關了城門，便與柴進、戴宗先走，叫燕青去拉李逵出城。高俅聽說城里來了梁山泊的人，立刻帶兵馬要去捉拿好漢們。幸虧吳用神機妙算，早已派兵前來接應。林沖等人在城邊大喝一聲：“梁山泊好漢在此！趕緊獻城，可免你一死！”高俅被眾位英雄的呼喊聲嚇破了膽，躲在城里不敢再露面。

此時，卻不見了李逵。燕青說他獨自去客棧取行李去了。宋江只得留燕青等候李逵一起回去，自己則帶著人馬先回梁山泊。燕青見李逵拿著行李，嘟嘟囔囔地說要獨自去攻打東京，忙抱住李逵，將他摔了個大馬趴。燕青的相撲天下第一，李逵怕燕青再摔自己，只好答應跟他一同回山寨。

兩個人漸漸靠近梁山泊，在一個莊子投宿時聽到一個令他們震驚的消息，莊上兩個老人哭訴宋江搶走了他們的女兒。燕青不相信，李逵卻生氣地說：“他能去東京找李師師，還怕做不出這種事來？”

于是，他怒氣沖沖地回了山寨，見到宋江后，也不說話，卻瞪著銅鈴一樣大的雙眼，一斧頭砍倒杏黃旗，把“替天行道”四個字扯得粉碎。宋江大吃一驚，喝斥李逵。李逵不聽，舉起雙斧就沖宋江砍過來。

眾人一看不好，忙擒住李逵，奪走他的板斧。燕青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宋江又好氣又好笑，與李逵打賭：如果他沒有強搶民女，李逵就要以死謝罪。

李逵不服，去山下一查，才知自己真的誤會了宋江，不得不灰溜溜地向宋江賠罪。宋江命他將搶走民女的強盜捉拿歸案。于是，李逵下山找到了強盜，砍了強盜的人頭回來見宋江。宋江大喜，不再追究此事。

孰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逵后來跟隨燕青去挑戰泰安的相撲能手——“擎天柱”任原時，因為暴露了身份，遭到官府的追擊。幸虧盧俊義帶人接應，才得以脫身。眾人往回走時，半路上卻不見了李逵。原來李逵一不做二不休，拿著板斧去了縣衙，嚇得縣衙里的大小官吏動彈不得。他還想體驗一下當知縣的滋味，就換上知縣的衣服，往知縣椅子上一坐，讓兩個差役扮成告狀的百姓，模擬升堂。

百姓們覺得新鮮，紛紛前來觀看。李逵戲弄了衙役一番后，跳出縣衙，嚇得人們四散而逃。李逵大笑，正要往前走，卻撞見回來找他的穆弘。穆弘揪住李逵，一路監督，才把他帶回梁山泊。

眾人見李逵穿著官服，一副不倫不類的樣子，不禁都啞然失笑。宋江嚴厲地訓斥了李逵，不準他再私自下山。李逵唯唯諾諾地答應了，從此果真沒再犯同樣的錯誤。

名師賞讀

對于封建社會的起義軍來說，起義的結果只有三個：要么推翻現有的皇帝；要么歸降朝廷；要么繼續稱霸一方與朝廷對立。宋江把朝廷腐敗的原因都歸結到奸臣身上，認為皇帝沒有錯，所以他不可能去推翻皇帝。他始終想著報效朝廷，所以才想被朝廷招安，并帶人去東京打聽消息，希望能向皇帝當面提招安之事。值得一提的是，李逵、武松等一批人對統治階級已經不抱任何幻想。可以說，是否要招安已經成為梁山泊好漢們在觀念上的一個重大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