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與義

層層水落白灘生，萬里征鴻小作程。

日暮微風過荷葉，陂南陂北聽秋聲^①。

【注釋】

①“陂南”句：唐李白《宛溪館》詩中有“綠竹助秋聲”句。陂(bei)，水邊。

【評說】

本詩選自《簡齋集》卷一二、厲鶚《宋詩紀事》卷三八。

陳介然，名璘，興化(今屬福建)人。靖康初，為吏部左侍郎官。持約，即顏博文，字持約，德州(今屬山東)人。政和八年(1118)進士，靖康初，為中書舍人。長于水墨畫，作人物筆法、位置學李伯時，善墨花。陳與義為陳介然所題的畫，乃顏持約所畫的《瀟湘秋晚圖》。

這是一首七絕題畫詩。詩的首句描繪畫面主景，江水的漲落永無止息，畫中所繪的是江水退落露出水灘的片刻景象。“萬里征鴻小作程”，指畫家把瀟湘的萬里之勢，融入了畫軸的咫尺之內，畫面上的點點征鴻，更使人有咫尺萬里之感。咫尺之內，有萬里之遙，可以說是中國山水畫的顯著特征之一。詩的后半首中，“日暮”點出畫題《瀟湘秋晚圖》中的“晚”字，“秋聲”點出畫題中的“秋”字，遙應畫題。瀟湘江水的兩岸種滿了荷花，可惜時已至秋，荷花只剩下了枯葉，微風吹過，不見婆娑婀娜之影，只聞陣陣蕭颯的秋聲。唐代李商隱有詩云：“留得殘荷聽雨聲”(《宿駱氏亭寄懷崔雍崔袞》)，此處畫家是畫得殘荷聽秋聲。畫家抓住了秋天江邊最具特色的一個具象，寫出了秋日的蕭颯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