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繼儒

我有一枝笛，頑兒拗作橛^①。

三三兩兩花，一開繡如鐵^②。

【注釋】

①頑兒：指陳繼儒子陳蓮。拗(ao)：用手折彎或折斷。橛(jue)：短小的木樁。②繡：同“秀”，美麗。

【評說】

本詩選自陸心源《穰梨館過眼錄》卷二七。

這是陳繼儒為其子陳蓮所作《梅》軸的題詩。全詩以童謠體題畫，想象奇特，有天真的情趣，在俏皮幽默中表現出梅花的形神，內涵深警。

陳繼儒善畫水墨梅花，陳蓮也喜畫梅，詩歌首先風趣地把陳蓮畫梅時的情景表現了出來。“我有一枝笛”，這兒的“笛”實為“筆”，二者皆竹制，同可暢述心曲，不過方式不同而已。以“笛”作畫，看來確是怪異，與下文“頑兒”綰合”。“頑兒”不只是頑皮嬉戲之意，詩中更有不折不撓，頑強不屈的內涵，為了正義與理想，寧愿粉身碎骨，折成數段，也在所不惜，也就是古人所謂：“可使寸寸折，不能繞指柔”(白居易《李都尉古劍》)的品性。只有這樣的“頑兒”，才能懂得寒梅的精神，才能揮灑自如，隨形就勢，寫出蒼虬屈勁的梅枝，猶如竹笛拗成的木橛一般剛直。詩中的“頑兒”，既指兒子陳蓮，也指畫家自己。畫梅如述心曲，在圈點中，三三兩兩的梅花早就透出畫作的旨意。“一開繡如鐵”，是梅花鐵骨冰心的象征，更是畫家內心世界和情感的外泄，這不正印證了“心如鐵石，氣若風云”(楊炯《唐右將軍魏哲神道碑》)的古話么? 陳繼儒長期過著淡泊名利的隱逸生活，如梅花“無意苦爭春”，但卻依然關心民瘼，直抒己見，表現出“忠不避畏”的正直品格。全詩雖明白如話，幽默輕松，但如此精辟警策的內涵不能不令人深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