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戲曲名著鑒賞辭典·雜劇編·徐石麒·買花錢(第一折)
書生于國寶落第后,偕友韋子雋至西湖游玩,見駙馬楊震的美姬,艷羨不已。后在斷橋邊的酒樓壁上題詞,抒發對美人的愛憐與無由接近的惆悵之情。恰巧,皇帝微行至此,贊揚此詞,又為之改兩字。于是,于生的命運急劇變化,楊震在宴席上以前所見歌姬粉兒贈之,皇帝面授翰林學士之職,并賜第京師。
【雙調引子】 【真珠簾】 (生上) 詞壇占下英雄座,榜名開,偏不數英雄到我。一副冷顏皮,羞向紙窗燈火。自對青銅知色減,怎怪的嫦娥奚落, 問天呵, 三百甕黃虀, 幾時消破?
【鷓鴣天】 銀蠹空涎錦字饑,神仙三食未云奇。元龍傲骨無樓臥,司馬高名沒柱題。難進退,任東西,吟鞭懶策玉驄蹄。炎涼改盡窮交面,只有青衫色不移。小生于國寶,前因應試來京,未獲題名,歸里青蚨飏去,羞他一個看囊錢。駿馬空來,枉我千金懸市價。沒包彈的錦心繡口,不合時宜; 有格樣的皓齒明眸,難投俗好。論才華也是翩翩年少,挨不到十九人中說聲名,誰不嘖嘖稱奇。偏落在三千劫里,正是從教造化能司祿,不信文章可送窮。前日見他們游街飲宴,醉酒簪花,好不興頭也。我于國寶從旁看過,可不氣煞悶煞,卻又嘆煞笑煞。猛然想起,大丈夫奇才自負,何屑與魑魅爭光。將兩眼抹一抹,此輩只似螻蟻,何足掛我齒頰。昨日同鄉朋友韋子雋,說今日清明佳節,約往湖上探春買醉,以遣悶懷,想他也將到了。
【雙調引子】 【夜行船】 (末上) 寄語牢騷何處?可訪不出,十里東坡。花撲顏開,酒澆愁破,風月共人三個。
(相見禮介) 于兄,今日湖上,車馬喧闐,笙歌繞繚,好不熱鬧,聞得圣駕今日也要出游,我們快去。(生) 如此就行。(相攜行介) 鶯聲嚦嚦草萋萋,水蒲池塘花滿堤。惟有閑人君共我,清風明月兩相宜。呀,才出得錢塘門外,便聽得滿路笙歌,真個好風景也。
【北雙調】 【新水令】 (生) 聽西湖遍地里弄笙歌,(鳥鳴介) 則被那杜鵑兒一聲啼破。(末) 好一泓春水。(生) 水窮關塞遠,(末) 六橋上花都開遍了。(生) 花似洛陽鄉。中原淪喪,二帝蒙塵,甚心情游玩也。大笑呵呵,眼睉里淚珠墮。
(末) 你看前面一簇行人,想是王孫公子,率領家姬出游。我每趕上前去,看他一回何如? (行下,外扮揚駙馬,旦貼扮姬妾,眾家人從上)
【仙呂入雙調過曲】 【步步嬌】 (眾) 駿馬芳堤驕嘶過,一抹湖光闊。輕風動綺羅,翠眊珠覊,燕吐香泥涴。粉兒,你可將橋上海棠,折一枝來。(旦折花與外,外看笑介) 我眼見好花多,便風流,白發簪花可。
且向下面繞堤而游,再下畫船,到湖心亭去。(眾應下,生上望旦作執花,見生顧笑介,生) 妙! 妙! 是誰家貴人,擁著一群美姬,最后折花女子,尤為艷絕。咳,老天! 錦衣玉食,金紫銀青,都是他每占斷了。難道這等傾國佳人,也定是他受用? 薄福書生,便看也不能久看一會。天道無私,此言豈其然乎?
【北雙調曲】 【蟾宮曲】 (生) 弄春風小扇輕羅,翠掩烏鬟,黛壓青蛾。看他手撚花枝顧我則笑,好是多情也。則見他九曲情腸,三分春色,都落在一點秋波。只恨那馬兒不解不意,一徑去了。恨不的鉤玉, 惺惺向我; 禁不住躍金鞍, 步步隨他。咳, 我于國寶下第舉子,不能向嫦娥手中奪丹桂一枝,世間俗子凡夫,盡掉面不顧了。何物女流,獨賜我塵埃一盼? 好是奇幸! 好是奇幸! 一盼因何? 敢識的俺冷面英雄,羞煞他肉眼嫦娥。
(作癡望介,末上拍生笑云) 于兄,望什么? (生) 呀,韋兄,適間一個絕代佳人,為何不上前來一看。(末) 方才么,那是我相知。他有女眷,我故此不好看他。(生) 是誰? (末) 駙馬楊震。(生) 后面那折花女子認得么? (末) 那是他歌伎粉兒。(生作念介) 這相見敢是三生有幸? 便相思一死何辭? (末) 你若要看他,他到湖心亭去了,再同前去步一步,何如? (同下,外眾舟乘上)
【仙呂入雙調過曲】 【江兒水】 (旦) 貪趂鶯花隊,惹怨多。燕喃喃說不盡興亡禍,柳絲絲掛不起斜陽柁,草萋萋掩不住王孫墓。誰更多情似我,領盡繁華,兀自翠眉雙鎖。
(生末上,外眾下,生) 呀,那船兒漸漸去了,你看那美人猶在蓬窗內,斜舒玉肱,卷簾凝望咱。(末) 于兄,他也去得遠了,我們且到斷橋酒樓買醉去。(行介) 酒債尋常行處有,人生七十古來稀。店主有么? (雜扮店主王二上) 相公,請登樓用酒。
【北雙調】 【平沙落雁】 (生) 你道是尋常酒債多,可知我咫尺愁腸大。一時間詩興動了。王二,取筆硯來用。(雜) 且請用酒。(斟介,生) 你斟的來一杯杯琥珀光,我寫的來一滴滴珠璣唾。
(店取筆硯上, 生題壁介)一春常費買花錢, 日日醉湖邊。 玉驄慣識西湖路,驕嘶過沽酒樓前。紅杏香中歌舞,綠楊影里秋千。
暖風十里麗人天,花壓髩云偏盡。畫船載得春歸去,余情付湖水湖煙。明日重攜殘酒,來尋陌上花鈿。韋兄,也請和我一篇。(末) 這是 【風入松】 詞也。真是調高寡和,小弟不能下筆了。(生) 過譽! 過譽!
【北雙調】 【凱歌曲】 (生) 題不盡湖上好煙波,說不出春色染香羅。你道是高調無人知,我則愿新詞載酒歌。(雜) 相公,好便好,我這里游船往來,那士客們都會談笑的。(生) 不妨不妨。才多,一任他畫舫重經過; 情多,則問他折花人知道么?
(末) 你看湖上又一起游客來了。
【雙調過曲】 【彩旗兒】 (凈丑扮進士,中凈妓女上) 青山留客坐,紅樹隔溪多。檀板輕敲佳人唱,醉里不堪聽、子夜歌。
(凈) 年兄,今日好晴明天氣,真不負美景良辰,我輩須盡醉而歸才妙。(丑) 正是。(與中凈笑諢介,下,生) 哦,原來是一起新貴人,可笑,可笑。有這等俗客,便有那村姬與他作對。(末) 于兄,你道是誰,那么胖的姓李,是涌金門賣蒸鵝李老的兒子,常時在張俊府中走動,故此得個關節,便中了。那麻子綽號張小四,終日與史相公子放花鴿子頑耍,想亦因此得手。(生嘆介)原來如此,這科場事一發可笑了。
【北雙調】 【收江南】 (生)呀,學雕龍倒不比賣蒸鵝,伴寒雞怎似他放花鴿。韋兄,我輩寒窗苦志,敢是罔然。拈霜毫何用強吟哦,行不得也哥, 倒不如拜螻蟻一夢贅南柯。
(內喊介) 圣駕到了。(丑凈慌上) 皇上駕舟湖上來了,快些回避。(下,生末) 聽說圣駕將到,我每且下樓避他一避。(虛下,小生扮宋孝宗、宮妃內臣隨上)
【仙呂入雙調過曲】 【園林好】 (小生) 鐵衣郎邊城荷戈,袞服子朝廷佩珂,整頓得江山停妥。乘蒼輅,布陽和。乘蒼輅,布陽和。
寡人萬幾之暇,命駕蒼龍舟到西湖與民偕樂,真太平盛事也。常隨的,前面什么所在? (內臣) 是斷橋。(小生) 那粉壁上似有題詠,寡人親去看者。(舟靠岸,小生登看,念前詞介) 呀,此詞甚好,但末句重攜殘酒,略有寒酸氣,取御筆來,寡人為他點綴兩字。(妃捧筆硯,小生改壁詞介) 明日,重扶殘醉,來尋陌上花鈿。(顧問介) 前日榜中有此人么? (內臣) 未曾見,想是落第了。(小生) 人有才如此,而令其淪落不偶,主文試者豈得無罪。明日即為我尋訪此人,不得有誤! (內臣應,小生) 駕舟到聚景園一游。正是為乘陽氣行時令,不是宸游玩物華。(同下,生末上)
【北雙調曲】 【瓊林宴】 (生) 都道是圣天子出御河,搖桂楫駕舸。羞的俺短褐長裙沒處拖。我恨不曾拉住圣駕,將這不平事告訴一番,憑著我才高學博,拉鳳輦,叩帝閽。
(雜上扯住嚷諢介) 呀,于相公,小人什么得罪你? 你為何題詩在壁,說我的酒酸? (生) 那有此話。(雜) 適才皇帝老兒在那里看你的詩,念到個酒字兒,便說道有些酸氣,有些酸氣。這不是你嘲我。不信同去看,皇帝也寫得兩字在上面。(扯生到店看壁介,生) 呀,原來霄藻宸思為我改訂兩字,好奇遇也! 店主,圣上道我秀才家,口角有此寒酸氣,不是說你酒酸。韋兄,這兩字有許多蘊籍,真乃聰明天子也。
【北雙調】 【太平令】 (生) 兩字兒等閑敲破,一篇里好是吟哦。常道是知音寥落,免不得臨文輕薄。那知世無知已,一個知已卻在九重天上。我呵,要禮他拜他,謝知音的點綴! 呀,很煞那九重天闊。
我于國寶真是奇遇,一副冷落面皮,博得佳人顧盼; 寒酸口角,又經天子推敲。今日之遇,豈偶然哉。怎奈功名不成,姻緣未遂,造化小兒,好生玩弄人也。
【北雙調】 【清江引】 (生) 這姻緣算來天作合,怕影里空擔擱。佳人紅袖招,天子霜毫抹。老天老天,到頭來甚名兒發付我?
青銅: 指錢。包彈: 毛病,缺點。貪趂: 貪戀。趂,同“趁”,就意。
花鈿: 本指好的首飾,這里代指美女。子夜歌: 歌曲名。相傳是晉代一個名叫子夜的女子所創作,《樂府詩集》把它歸入“清商曲·吳聲歌曲”類。雕龍: 指寫文章。布陽和: 造就和平安樂的氣氛。霄藻宸思: 指帝王的文詞和思考。霄,天空。藻,文采。宸,北辰所居,代指帝王的宮殿。
該劇是由發生在宋代的一個故事改編而成的,其本事見周密的《武林舊事》:“淳熙間,壽皇以天下養,每奉德壽三殿,游幸湖山,御大龍舟。……一日,御舟經斷橋,橋旁有小酒肆,頗雅潔,中飾素屏,書 《風入松》一詞于上,光堯駐目稱賞久之,宣問何人所作,乃太學生俞國寶醉筆也。其詞云:‘一春常費買花錢,日日醉湖邊。玉驄慣識湖邊路,驕嘶過,沽酒樓前。紅杏香中歌舞,綠楊影里秋千。暖風十里麗人天,花壓鬢云偏。畫船載取春歸去,余情付,湖水湖煙。明日重攜殘酒,來尋陌上花鈿。’上笑曰:‘此詞甚好,但末句未免儒酸。’因為改定云:‘明日重扶殘醉’,則迥不同矣。即日命解褐云。”
這個故事在一般人看來,并沒有多少引人入勝之處。但是,對于那些在科場上屢屢不得意的書生來說,會覺得它意蘊無窮,并由此浮想聯翩。他們希冀著自己有一天也象俞國寶那樣的幸運,一篇詞引得君王的注意,從此時來運轉,穿紅著紫,佩帶執笏。他們還覺得這個故事能替他們吐泄一番心中的不平之氣。咳! 不要罵我們是窮酸措大,一旦才學被人賞識,就會騰達御前,躍馬長安。《買花錢》的作者大概就是帶著這個心態作此劇的。但他并不滿足本事所交待的情節,他認為讀書人居高官掌社稷,還不是一個完美的人生,還有缺憾,這缺憾就是沒有美女。于是,他在本事的情節基礎上,又加了主人公娶上美婦一事。這樣,劇本就畫出了一幅封建社會知識分子完美的人生理想圖,即入仕加美婦。
這種心態在封建社會的知識分子中是普遍的,由于入仕和美婦又有著因果關系,因此,對于入仕的欲望,更顯得迫切。翻檢中國古代文人的文學作品,他們未入仕前的吟哦,大都是在抒發未能踏入仕途的苦悶與焦躁。他們對貴族世襲制度阻礙了他們躋入官場而深深地不滿:“世胄躡高位,英俊沉下僚”; 對于無人引薦亦感到莫大的痛苦:“欲濟無舟楫,端居恥圣明”。有時實在無法抑制住想當官的念頭,便直截了當地喊道:“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科舉考試是讀書人通向官場的橋梁,但人多橋窄,對過橋人又限量,必然使許多人過不了那鴻溝。于是,開榜之日,演出了許多悲喜之劇。中者,喜甚的有如《儒林外史》中的范進,神經錯位,一時癲狂。名落孫山者,則多如蒲松齡親身體驗到的那樣,悲,嘆,怨,痛,“天生老矣,顛倒了天下幾多杰士; 蕊宮放榜,直教那抱玉卞和哭死!”“千瓢冷汗沾衣,一縷魂飛出舍,痛癢全無。”總之,封建社會的讀書人寒燈苦讀的目的就是為了做官,而做官的目的,除了極少數的象杜甫那樣旨在“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外,大部分人則是為了享受厚祿,獲取美婦,光宗耀祖,蔭庇后代。
通過讀書獲取“黃金谷”、“顏如玉”,這在封建社會是一種客觀存在的儒林生活。但是,對于反映這一客體的文藝作品來說,則可表現出創作主體對于生活的審視能力與思想水平。那么,《買花錢》的作者是怎樣看待這一客體的呢?我們不妨拿吳敬梓的 《儒林外史》與之作一比較。《儒林外史》中的許多內容,是描寫知識分子對于科舉制度的迷戀與對于入仕的渴望的,但是,作者是站在批判者的立場上,以深惡痛絕的態度,揭露科舉制度殺害讀書人心靈的罪惡和官場骯臟黑暗的事實。讀者讀了作品后,會冷卻走科舉入仕道路的熱情。而《買花錢》的作者不是這樣,他是以羨慕的態度描寫了幸遇皇帝而時來運轉的于國寶,以肯定的筆調頌揚了書生的入仕加美婦的人生理想,作品的效應是把讀書人追求功名的熱情煽得更加狂熱。如果說,吳敬梓是封建社會功名觀念清醒的批判者,那么,《買花錢》的作者徐石麒仍裹在封建社會的迷霧中,對封建社會的人生理想表現出無限的迷戀與崇拜。
作者的這一意識在所錄的第一折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一開場,作者以凄惋的筆調描寫了主人公落第的不幸。當主人公看到的一貴族擁著美姬來游西湖時,憤憤不平道:“咳! 老天,錦衣玉食,金紫銀青,都是他每占斷了,難道這等傾國佳人,也定是他受用? 薄福書生,便看也不能久看一會。天道無私,此言豈其然乎?”我們從本事和該劇的交待中知道,故事是發生在北方淪落,山河破碎,亡族的危險迫在眉睫的時候,按理講,一儒生,所學者,孔孟之道也; 所行者,忠與義也。而該劇的主人公卻不是為民族的前途著想,不是打算怎樣為振興國家效力,而是沉湎在個人的考場失意的苦悶之中,見到人家美姬艷妾,則又羨嘆嫉妒不已。這樣寫也無妨,但就看作者用什么態度寫了,是持批判的態度呢,還是持肯定的態度? 若持批判的態度,可以以此描寫表現出南宋的儒生在科舉制度的引誘下,熱衷的是自己的前程和窈窕美女,而把國家與民族的命運置于腦后。然而本劇的作者恰恰不是持批判的態度,而是持肯定的態度,這就表現出作者的思想境界和劇中的主人公一樣的低下。
這樣的劇作,就思想性來說,在今天沒有什么積極的意義。就反映生活方面來說,也沒有多少可取之處。因為,它的本事就是生活中一偶然性的事件,而沒有普遍的意義。在兩千多年的封建社會中皇帝僅憑一壁上的題詞而提拔作者的,能有幾許人? 至于該劇中的在本事之外的情節,更顯得荒誕不稽,說一顯宦在席中把自己的愛姬送予口出調戲之言的白衣書生,這種臆造不啻是白日作夢,只表現出讀書人畫餅充饑式的幻想罷了。因此,不論是本事還是增出的情節都不能對今天的讀者了解封建社會的真實生活有所幫助。
至于它的藝術性,就全劇來說有一大特色,就是劇中人物緊緊地拴在故事的情節線上,這又表現為三個方面,一、讓主人公于國寶的行動線貫穿整個故事情節。第一折中,他的行動是驚艷、題詞,第二折是娶艷,第三折是授官,第四折是得第、受賜。每折中都讓主人公占取顯要位置,讓整個故事情節為塑造主人公的形象服務。二、讓重要人物推動情節向前發展。重要人物有孝宗、韋子雋、楊震。孝宗的賞詞與改詞使主人公的命運開始轉機,授官、賜第、賜物則使主人公的環境發生了根本的變化; 韋子雋引薦主人公給楊震,才有賜妾的情節; 楊震的賜妾,才有主人公入仕加美婦理想的實現,才有花好月圓的結局。可以說,重要人物規定著情節發展的方向。三、一般人物則對情節起對比、照應作用。從李、張兩個進士前倨后恭的行為上,可以看出主人公于國寶今昔狀況的巨大反差,增加前后情節的對比度。酒店老板王二的行動則起到照應情節的作用,主人公命運變化的起因在于酒店中“一春常費買花錢”的題詞,劇末安排王二重新出現,是為了提醒觀眾,讓情節前后呼應,這樣,能使結構緊湊,渾然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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