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兩晉南北朝·陶潛·淮南陳氏

亦題《鹿女脯》。東晉志怪小說。陶潛撰。原載《搜神后記》卷九。《初學記》卷二十九引載。這是一則銅鏡照妖故事。敘寫：淮南陳氏，在田中種豆，忽見兩位女子，飄忽而至。其姿色甚美，上著紫色短襖，下穿青色長裙，天下雨而她們的衣服卻不濕。陳氏的墻上掛著一面銅鏡，那兩位女子映進鏡子里是兩只鹿，于是陳氏用刀砍死了它們，做成肉干。作品通過鹿精化人，銅鏡照妖，陳氏捕殺故事的描述，揭示了一個生活哲理：不能被事物的表面現象所迷惑，必須透過現象看本質，才能弄清事物的本來面目。小說題材新穎，描寫細膩，文筆洗煉。六朝小說中，精怪充斥，無奇不有;仙人高士，以術降之，時有所聞。但如本篇以鏡顯其形者，并不多見。全文僅有五十一字，但文筆簡潔生動，情節完整，有的地方描寫細致入微，如寫鹿精的一段文字：“忽見二女子，姿色甚美，著紫纈襦，青裙，天雨而衣不濕。”一個“忽”字，下得極妙。春雨紛紛，路無行人，陳氏趁墑搶時種豆，兩個女子卻飄然而至，這就使人物挾“神氣”而登場，披上一層神秘色彩。接著用一個定格的特寫鏡頭，精雕細刻，特別是女子的著衣：紫衣青裙，已暗含鹿的本來色澤，而雨不濕衣，就已點示它們不同于凡人。明筆寫人，暗筆寫鹿，文筆呈遞進之勢，雖只有少許文字，由女子到鹿精的形象轉換已經完成，于細微處可見功夫。以鏡照精怪，《洞冥記》卷一載有祇國獻金鏡照見魑魅之事，雖非具體故事，但已開記此類事之端。《抱樸子·登涉篇》所記張蓋蹹以鏡識鹿精、郄伯夷以鏡顯犬精之事，皆演飾出了完整故事。本篇則是在這些故事的基礎上，再創飾的生動故事。《五行記》(《廣記》卷四四三引)又衍變成車氏以鏡照鹿精事。《搜神后記》卷九《林虎山亭》篇所記鏡照犬精事亦與本故事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