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代詩群·韓東·要求》新詩鑒賞

夜已很深

有人在我的窗下低語

他們走過去了

腳步聲遠去

我多想叫住他們

讓他們這樣再站一會兒

我的窗戶整夜敞開

在他們的身后

這真是異想天開

而且是幼稚的

你會驚嚇他們

自己也不能安睡

這樣的要求簡直難以啟齒

韓東在一篇文章中這樣談了自己對詩歌的理解：“從一首真正好的詩里我們可以看見作者的靈魂、他的生活方式和對這個世界的理解。人面對世界只能有一扇窗戶，那就是你自己。我們只能居住在自己的肉體中，任何想脫離它的想法都是不切實際的。我們無法判斷哪些東西是出于夢境，哪些東西是實際發生了的。但對于一個人的此時此地，二者并無區分的必要。這就是歷史的真實，也是詩歌的真實，更重要的它是心靈的真實”(《詩刊》1986年11月號《青春詩話》)。可見，詩人對詩的要求是個人和真實。《要求》這首詩，就是詩人向我們洞開的他心靈的窗戶。在一個深夜，詩人聽到有人在他的窗下低語。深夜而低語，不是戀人必是至友了。這模模糊糊的聲音，詩人聽不真切。但他感到生活是那么美好，那么寧靜，那么神秘，在夜里，美好靈魂的交流并沒有安歇。這傾吐衷腸的聲音，詩人是多么想讓它長久地環繞著他的時間啊!這種愿望，我想我們不難理解。但“他們走過去了/腳步聲遠去”，詩人多想叫住他們，讓他們再在窗下站一會兒。他等待著不能再出現的美好片刻，只能讓窗戶整夜敞開，讓人性的芬芳在室里彌漫。這是一閃即逝的感覺，但詩人抓住了它，并以個人私語的形式喚起了我們的興趣。這就是詩人所說的“心靈真實”所起的作用了。最后，詩人說“這真是異想天開”，“這樣的要求簡直難以啟齒”，這是在那瞬間過后詩人對自己的嘲弄。確實，這樣的要求是“難以啟齒”的，但一旦它進入詩歌，就會變成充滿人性的了。讀者朋友，你能理解這“異想天開”的要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