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曲論·詞論· 介存齋論詞雜著》新詩鑒賞
詞論,一卷,清周濟撰。濟見《宋四家詞選》。
周氏論詞主張凡三變,但始終以發揮常州詞派論詞宗旨為己任。此書系作者中年所作,與其晚年在《宋四家詞選》之中所揭舉的論詞主張略有差異。
全書共三十一條。前四條為總論,意在劃清兩宋界限,批評浙派詞人所尊奉的姜夔、張炎及其“清空說”。他認為南宋詞不如北宋詞,即在南宋詞中,姜、張二人也非“巨擘”。從這些評論和所尊奉對象的區別,表現出周氏論詞與浙派的不同、甚至對立。
五至七條論詞之創作。周氏主張:“初學詞求有寄托,有寄托,則表里相宣、斐然成章。”也就是說,初學填詞,起點要高,要重視“詞”這種體制的獨特性,不要泛泛而作。第二步才是考慮篇章結構、色澤音節,待到有了一定的水平,能成格調,然后“求無寄托,無寄托、則指事類情,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這種“無寄托”本質上是“有寄托”,但因不執著于某事某物某情,似乎是“無寄托”,這樣才能達到意境的“渾化”。所謂“寄托”,周氏主張應與時事相關。他說:“感慨所寄,不過盛衰;或未雨綢繆,或太息厝薪,或己溺己饑,或獨清獨醒,隨其人之性情學問境地,莫不有由衷之言。見事多,識理透,可為后人論世之資。詩有史,詞亦有史。庶幾自樹一幟矣。”周氏強調詞應該寄托與家國興亡、社會盛衰息息相關的感慨。而且這種感慨是寫作者“見事多,識理透”的產物,是作者對社會人生反復體驗和深入分析的結果。這樣的作品才具備“詞史”的資格。可見周氏所說的寄托不是簡單地對現實的“比附”,更非直接的抒寫。
本書第八條之后,泛評從唐末至南宋末年的諸家詞。他從意境創造的角度把南北宋詞的高下做了比較:“北宋詞,多就景敘情,故珠圓玉潤,四照玲瓏。”其總的風格傾向就是“言淺而意深”,詞中的景色只是隨手寫來,而深摯之情,潛動于內,所以才能“珠圓玉潤,四照玲瓏”,能夠引發讀者多方面的聯想,使得作品的意蘊非常豐富。而南宋詞,多“即事敘景”,這樣乃是挑選了與其所寫之“事”有關的景物,進行拼合編排,借以陪襯“事”和烘托“情”,這樣盡管可能做得天衣無縫,但是人工痕跡也不能完全泯滅。因此,南宋詞易于效法,因為它已經成為一種程式,只要學會了這種程式,照章去做就可以了。周濟說:“南宋有門徑,有門徑,故似深而轉淺;北宋無門徑,無門徑,故似易而實難。”
周從自己的論詞主張出發,對溫庭筠、周邦彥、辛棄疾、吳文英、王沂孫等五人評價最高。
他認為溫庭筠詞“醞釀最深,故其言不怒不懾,備剛柔之氣”。在渾厚之中又有脈絡可尋。
對于周邦彥詞,他認為周雖好用工筆勾勒,但不顯露人工的痕跡,而且是“愈鉤勒,愈渾厚”。
對于辛棄疾詞,他說:“稼軒不平之鳴,隨處輒發,有英雄語,無學問語,故往往鋒穎太露;然其才情富艷,思力果銳,南北兩朝,實無其匹。無怪流傳之廣且久也。”周氏還指出:“稼軒郁勃,故情深。”
這些評論都有一定的道理,也符合這些詞人的創作實際,這說明周濟有較高的藝術鑒賞能力,其論對于研究詞史與詞的創作都有借鑒意義。
此書本附《詞辨》而行,有清光緒間刻本傳世。
人民文學出版社于1959年由今人顧學頡校點,從《詞辨》中抽出,單獨排印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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