蟋蟀在堂,歲聿其英。今我不樂,日月其除。無已大康,職思其居。好樂無荒,良士瞿瞿!
蟋蟀在堂,歲聿其逝。今我不樂,日月其邁。無已大康。職思其外。好樂無荒,良士蹶蹶!
蟋蟀在堂,役車其休。今我不樂,日月其慆。無已大康,職思其憂。好樂無荒,良士休休!
周成王姬誦,曾封他的弟弟姬叔虞于唐,即今山西省中部一帶。這一地區有晉水經過,所以后來國號改稱晉。所謂唐風,就是晉風。共十二首。《蟋蟀》是第一首。
《蟋蟀》是一首歲末述懷的詩。作者可能是士大夫一類的人物。他在詩中反復詠嘆歲暮將臨,時光流逝,頗有感時惜物,及時行樂的思想。但是,作此詩的是一個不敢放懷的人,他反復囑咐在行樂時不能過于放縱,要“職思其居(所處地位或所擔負的工作)”、“職思其外(本職之外的事)”、“職思其憂(憂患的事)”,向“好樂無荒”的良士學習。
詩的每章開頭,都以蟋蟀起興,用前兩句交代時間。《詩經·豳風·七月》有“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門口),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的詩句。周代建子,以農歷十月為歲暮,農歷十一月即為第二年的正月。此詩寫“蟋蟀在堂,歲聿其莫(暮)、“歲聿其逝”,這時應是天寒歲末的農歷十月。
這首詩是東周時唐地風情的代表。據《史記·晉世家》和《左傳·桓公二年》記載,晉昭侯封他叔父成師于曲沃(今山西聞喜縣)后,其叔父勢力過大。他們之間的政治斗爭長達六七十年。人民生活動蕩不安,加上晉地瘠貧,所以唐地百姓歷來有勤儉質樸,憂深思遠的風氣。朱熹《詩集傳》說:“唐俗勤儉,故其民間終歲勞苦,不敢少休,及其歲晚務閑之時,乃敢相與燕飲為樂。”詩人不是在詩中勸人們“無已大康(不要過于歡樂)”、“好樂無荒(享樂時不要荒唐放縱)”嗎?不是反復勸人學良士的“瞿瞿(張目四視的樣子)”、學良士的“蹶蹶(勤快敏捷)”、學良士的“休休(樂善有余)”嗎?這正是唐地“憂深思遠,儉而用禮”(《毛詩序》)風俗的體現。
詩中反映了百姓厭惡戰爭和徭役,盼望和平生活的心情。第三章中“役車(服差役的車)其休”,一方面在寫時間,另一方面是反映人們盼望役車停歇,征人回歸的心理。詩中“職思其憂”的“憂”也應該是指諸侯國之間頻繁的戰事,是指百姓在兵災勞役中生死未卜的憂慮,也反映了詩人盼望過和平生活的心情。正如鄭振鐸在《中國文學史》中談到《詩經》內容時說:“后期的無名詩人之作,大都是憤當局之貪墨,嘆大亂之無日,或嗟吁他自己或人民所受之痛苦的……《蟋蟀》和《山有樞》(唐風)都是寫出亂世的一種享樂情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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