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幻

清初本衙藏板本《都是幻》扉頁書影

清初本衙藏板本《都是幻》正文書影

清代白話中篇世情小說集。兩集四卷十二回。題“瀟湘迷津渡者輯”,其真實姓名不詳。成書于清初。

現存主要版本有清初本衙藏板本,藏國家圖書館、蕪湖市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復旦大學圖書館。上海古籍出版社“古本小說集成”影印本衙藏板本,1994年春風文藝出版社“中國古代珍稀本小說”排印本衙藏板本。

梅魂幻

明朝永樂年間,永樂帝愛梅如命,在御園中栽種梅樹十二株,封為十二美人。永樂帝死后,洪熙帝將這十二株梅樹遷至長陵,陪伴先帝,并派太監細心看護。

轉眼到了崇禎年間,浙江紹興府樂賢村有一人,姓南名旸,年近四十,尚無子嗣。適有妖龍造下水劫,淹死無數生靈,南旸平生樂善好施,善有善報,得張神護佑,逃過此劫。不久,妻子穎氏懷孕,十月產下一子,這孩子即是那妖龍投胎轉世。孩子生下時,梅香滿室,一月方散,及長后取名南斌。南斌從小性癖梅花,對梅愛如命,珍如寶,且性質敏慧,過目不忘。七歲時,南旸延名士諸材教子,諸材之子諸綬與南斌同窗共讀,兩人意氣相投。十三歲時,宗師科試,南斌自恃必中,不料考官因燭火燒了宗卷,竟名落孫山。南斌悶悶不樂,獨自一個住在南莊,悉心栽植梅花,梅花盛茂;專意練習飛彈,技藝大進。一連住了數年。

一年,諸綬中舉進京,邀南斌同往。南斌隨同諸綬一同進京,聞得康陵梅盛,欣然前往。及至康陵,見梅樹蕭條,不覺心痛,號啕大哭起來,只因悲傷過度,登時殞死過去。只見樹邊轉出兩個青衣童女,稱奉萬歲之旨請南斌入見,南斌拜見了十二王。適逢十二宮主選駙馬,有飛彈擊中金牌者即可為駙馬爺。南斌拿起彈弓、金彈,連中四面金牌,一連娶了四位宮主。當晚,洞房花燭夜,夫妻分外和諧。蠻王世子二人前來求親,十二王不允,召南斌與世子比飛彈。世子不敵,懷恨而去。南斌中兩面金牌,又娶了兩位宮主。其余六位宮主奉玉帝之旨齊嫁南斌,南斌歡喜之極,入溫柔鄉,與十二宮主享盡風流快活。過了半月,蠻王世子提兵作反,南斌奉命出征,一戰平定叛亂,得勝凱旋。一日,南斌正與大宮主訴思鄉之情,忽有宮娥前來報告宮殿失火。南斌與大宮主倉皇出逃,不想被亂兵一沖,兩下分散。南斌傷心欲絕,哭得死去活來,忽然驚醒,原來自己靠在康山梅花樹下做了南柯一夢。

南斌思忖夢中之景,心中思念宮主,割舍不下,一路向天津尋去。天津埠頭停著一只官船,這官是個軍門,姓柳名之營,生有一女,名宮梅,此時正患病臥船,沉睡中隱隱聽見有人呼“宮主”,夜里偷偷溜出,尋著南斌,與南斌雇船私奔而去。原來宮梅乃是大宮主借其身魂魄附體,特來尋找南斌。宮梅精通康節異數,善法術,南斌憑其所傳授之符咒醫好了曾春妻子的頑疾,曾春贈女兒為南斌之妾;救得一欲自縊的女子,收之為三妾;替危安還了京債三百兩,納其二女為四、五妾;代江淵還官糧一千兩,得其女為六、七妾;救劫難殮商尸,又得了八、九妾;醫好某翰林三女之疾,連娶三女。至此,南斌共得十二妻妾,正應康山夢中之景。

后柳宮梅與柳之營父女團聚,大宮主魂魄緣盡離去,南斌攜十二妻妾回到家鄉,與父母團圓。一日,南斌看破紅塵,躍入江中化為龍身遁去,不久又將十二妻妾度走,盡皆成仙。

寫真幻

明朝正德年間,河南省城有一人姓池名上錦,別字苑花,生得相貌堂堂,美如冠玉,風情態度,有仙家氣象。其父原為吏部天官,為奸佞陷害含冤而死,家產被抄,只剩三間小樓,一貧如洗,年近三十,尚未有室。

一日,池上錦翻出許多父親遺下的畫圖,對其中十四幅美人圖尤其偏愛,分別懸掛于家中小樓之上,余畫拿到畫工景星云鋪中去賣,不料被兵部尚書山巖之子山鳴遠強取豪奪,搶了四幅畫去。池上錦將余畫賣完,買了些酒肴,回至家中對著美人圖邊酌邊唱,隱隱聽見畫中傳來簫瑟相和之聲。夜半以后,池上錦一覺睡去,睡夢中見一美人從畫上下來,自稱燕飛飛,附魂于畫上,并言有一干姊妹棲于畫上,每日有人為其操持家務、助其學畫。池上錦天明醒來,果見灶前飯食俱備。池上錦去景星云處學畫,如有神助一般,易如反掌。

池家隔壁有一利婆子,生有一男一女,男名青錢,年二十余,形容似女子,態度似書生;女名垂柳,年方十七,姿容秀麗,嫁山鳴遠為妾。怎奈山鳴遠妻海月珠容貌丑陋,性極悍妒,山鳴遠只能在利家與垂柳私會。一日,山鳴遠與垂柳正在利家樓上飲酒,聽見池家傳來笙簧之樂,遂架起梯子上去張看,只見池家掛了許多美人圖,有美人現形,山鳴遠動了謀取之念。正在此時,海月珠打進利家,綁了垂柳,亦爬上梯子去張看,窺見池上錦,心中動了淫念。海月珠抓了垂柳,回到家中,寫了一封書信,遣丫環送給池上錦,約池上錦元月十三日晚相會。次日,丫環去找池上錦,池上錦外出學畫不在家中,遂托利婆子將信轉交池上錦。利青錢回家,聞知妹子被海月珠抓去,湊巧海月珠有書信在此,拆開一閱,見海月珠欲私會池上錦,遂想出一計報復。元月十三夜,池上錦去山府看燈,利青錢冒充池上錦,隨海月珠之丫環到了山府與海月珠私通。元月十五夜,山鳴遠宴請太守,誣告池上錦竊其畫。燕飛飛香魂探聽得知,托夢于池上錦,囑其攜《倚闌圖》一幅速逃往京師——燕飛飛之叔燕如鸞處避難,燕飛飛香魂附圖同往。池上錦醒后連夜出逃。

太守同山鳴遠到池家搜出美人圖,發牌捉拿池上錦。山鳴遠一面寫書告父,一面擇日赴知化縣上任。海月珠冒其夫之名將利青錢薦與父海都督,利青錢仍冒充池上錦,謁見海都督。海都督見女婿舉薦,欲提拔池上錦為參將,與尚書山巖提及此事,山巖告知其子之意,欲致池上錦于死地。海都督歸,正欲下手,不想被利青錢逃脫。海都督只得提一死囚,冒池上錦之名回復山巖,斬于朝門外。

池上錦到了京師,當夜燕飛飛又托夢于池上錦,教其改名花上林,冒充燕如鸞之婿謁見。次日,池上錦改名花上林,投帖拜見燕如鸞。燕如鸞乃天下第一名畫家,有一女名喃喃,許與花舉人之子花上林為妻。花舉人全家多年前患疫而亡,燕如鸞只道女婿流落他鄉。這日見女婿前來,大喜過望。是夜,燕飛飛現身與池上錦交,完了夙愿。燕如鸞見池上錦工畫,又驚又喜,授其絕技,并擇吉日替女兒與其完婚。不久,池上錦因為一老天官作畫而名譽京師。一日,內侍上官高求見,圣上要畫十二春宮圖,池上錦悉心畫好,上官高觀后大悅,非常滿意。池上錦趁機表白心意,求娶山尚書二女為妻。上官高一口答應助其成事。山鳴遠在任上貪贓枉法,弄得天怒人怨,圣上罷了山鳴遠官,下旨將山巖二女嫁與池上錦。天下大赦,池上錦向上官高表明真實身份,圣上憐恤忠臣,加封池上錦為吏部主事,恩寵有加。

一夜,燕飛飛香魂復來,又帶來昔日美人圖上之眾美人,與池上錦一夜歡會,天明散去。后池上錦思念燕飛飛,遂絕意功名,訪道于山陰,遇燕飛飛,兩人結為夫婦,成仙而去。池上錦妻喃喃生下一子,長大后襲了父職,家道繁昌,子孫蕃衍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