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樓春

周邦彥

桃溪不作從容住[1]，秋藕絕來無續處。當時相候赤闌橋，今日獨尋黃葉路。

煙中列岫青無數[2]，雁背夕陽紅欲暮。人如風后入江云，情似雨余粘地絮。

【賞析】

這首詞描寫作者和情人分別之后，舊地重游，觸景生情引起的悵惘之情，也許是他寄寓自己生活中一段真實的經歷。上闋“桃溪不作從容住”，藕斷絲連之情雖有，可是藕斷了就連不起來了。“當時”二句追憶過去，舊地又重游，原在赤橋上等候相會的歡欣，今日卻獨自一人在秋風掃落葉的地方苦苦回想。“煙中”二句寫霧中的青山，夕陽中的歸雁，以“煙”比喻過去如云煙飄去，無可挽回。“人如風后入江云”二句，比喻人像吹散后映在江上的流云，情像雨后粘在泥中的柳絮，無法解脫“粘絮”，就像無法排解心中的郁悶一樣。結尾二句描寫細膩，廣被后人傳誦。全詞多用對句，對得極為工巧。

【注釋】

[1] “桃溪”句：相傳東漢時劉晨、阮肇入天臺山，看見山上有桃樹，下有溪流。二人在水邊遇到兩個仙女，他們相愛成婚。半年以后，二人思家求歸。及出山，才知道已經過去三百多年了（見《幽明錄》）。這種由于輕易和情人分別而產生的追悔之情，在古典詩歌中常常用天臺山桃溪的故事來作比擬。

[2] 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