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镃《滿庭芳·促織兒》原文與歷代鑒賞評論
月洗高梧,露漙幽草,寶釵樓外秋深。 土花沿翠,螢火墜墻陰。靜聽寒聲斷續(xù),微韻轉(zhuǎn)、凄咽悲沉。爭求侶,殷勤勸織,促破曉機心。兒時,曾記得、呼燈灌穴,斂步隨音。任滿身花影,猶自追尋。攜向華堂戲斗,亭臺小、籠巧妝金。今休說,從渠床下,涼夜伴孤吟。
【匯評】
《歷代詩余》卷七:張镃,張功甫,西秦人,其“月洗高梧”一闋,乃詠物之入神者。
王又華《古今詞論》:“月洗高梧”一闋,不惟曼聲勝其高調(diào),形容處亦心細如發(fā),皆姜詞之所未發(fā)。
賀裳《皺水軒詞筌》:《稗史》稱韓干畫馬,人入其齋,見干身作馬形,凝思之極,理或然也。作詩文亦必如此始工。如史邦卿詠燕,幾于形神俱似矣。次則姜白石詠蟋蟀:“露濕銅鋪,苔侵石井,都是曾聽伊處。哀音似訴。正思婦無眠,起尋機杼。”又云:“西窗又吹暗雨。為誰頻斷續(xù),相和砧杵。”數(shù)語刻畫亦工。蟋蟀無可言,而言聽蟋蟀者,正姚鉉所謂賦水不當僅言水,而言水之前后左右也。然尚不如張功甫“月洗高梧,……”不惟曼聲勝其高調(diào),兼形容處心細如絲發(fā),皆姜詞之所未發(fā)。常觀姜論史詞,不稱其“軟語商量”,而賞其“柳昏花暝”,固知不免項羽學(xué)兵法之恨。
沈雄《古今詞話·詞評》上卷:“月洗高梧”一闕,乃詠物之入神者。
張宗橚《詞林紀事》卷十二引周密語:“詠物之入神者。 ”又作按語云:“《天寶遺事》:每秋時,宮中妃妾皆以小金籠閉蟋蟀,置枕函畔,夜聽其聲。民間爭效之。又按:《蟋蟀經(jīng)》二卷,相傳賈秋壑所輯,文詞頗雅訓(xùn),有‘更籌帷幄,選將登場’諸語。余兄雨巖研古樓所藏舊鈔本,甚堪愛玩。惜微蕃蕓窗道人繪畫冊,已付之《云煙過眼錄》矣。”
許昂霄《詞綜偶評》:響逸調(diào)遠。“螢火墜墻陰”,陪襯。“任滿身花影”二句,工細。
鄭文焯校本《白石道人歌曲》:功父《滿庭芳》詠蟋蟀兒,清雋幽美,實擅詞家能事,有觀止之嘆。白石別構(gòu)一格,下闕寄托遙深,亦足千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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