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俠姻緣》
【本書體例】
殘墨著。25萬字。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87年8月版。
清末,轟轟烈烈的義和團運動被清軍和洋人聯合絞殺了。武林奇俠、冀東義和神壇的大師兄鐘離劍被官府通緝,又遭仇敵追殺,于風雨之夜攜將臨產的妻子夢蝶出逃,在河神廟被圍。夢蝶為救丈夫和剛生下來的幼子,挺身擋劍,為仇家所殺。鐘離劍受重傷后帶幼子跳進渾河而逃,被魔鬼湖畔鬼兒墳的燕南女杰花鳳萍母女救下。鐘離劍隱瞞身份,化名何老實在當地惡霸邵騰蛟家做了一名長工。十年之后,兒子長大成人,鐘離劍也與撫養兒子長大的女杰花鳳萍產生了深厚的感情。一次在松林中為救花家母女,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與絕世的武功,并與花鳳萍互訴了身世,原來花鳳萍的父親與丈夫也是被清軍和洋人殺害的義和拳民。相同的經歷遂使三人結為患難夫妻,共同撫育一雙兒女——鐘離岳生和花念蝶,并在鬼兒墳廣收徒弟,大辦民間少林會。當地鎮長、惡霸邵騰蛟的兒子邵公圣伙同鎮公所秦所長、漁行老板和江湖惡人在魔鬼湖一帶拍花票、拐賣良家婦女。為營救落入虎口的葉靈姑、秋娥眾姐妹,鐘離岳生和花念蝶在鎮上與秦所長和劉老板一伙大打出手。眾鄉親在鐘家夫婦的率領下與邵公圣等人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斗爭。小說分上下二卷,上卷“藏龍臥虎”,下卷“神劍除奸”。通過一系列精采、緊張的情節,塑造了鐘離劍、花鳳萍等新一代武俠英雄形象,反映了清末直至民國初年冀東地區的武林生活。
《奇俠姻緣》是殘墨繼長篇《神川擂》之后的又一部武俠力作。殘墨的武俠小說不同于一般,獨具特色。就這篇《奇俠姻緣》來看,首先,小說具有鮮明的時代特色。殘墨將所有的故事情節和人物都放在一個動蕩的大時代中——清末(1900)至民國初年。小說的上卷“藏龍臥虎”敘述的是清末義和團運動被清政府和洋人聯合絞殺之后,義和拳民被官府通緝、被二毛子追殺,被那些仇視義和團的地方惡霸報復的情景。兩位主人公,鐘離劍和花鳳萍,身世異常相似,鐘離劍妻子和花鳳萍的父親丈夫幼子均是為與義和團作過對頭的地方官霸所殺。這種相似的身世反映了當時時代的特點,無數英雄好漢、武林奇杰,以及無辜的正直百姓被滿清政府出賣了,只落得個浪跡天涯、隱身他鄉、妻離子散的悲慘境地。小說下卷“神劍鋤奸”,描繪的又是民國初年,軍閥混戰、山頭林立,大小官員與地方惡霸、江湖草莽勾結一起,殘害百姓、無惡不作,致使貧苦鄉民終日惶惶,無以為生的場景。這時節兩位主人公率領弟子與惡勢力展開了激烈的斗爭??傊?,一切矛盾并不是本源于江湖爭斗,冤冤相報,而是時代帶給人們的災難。在大時代的風雨中,兩位主人公演出了一場人間的悲歡。
其次,小說的人物塑造別有風味,他們既是身懷絕技、隱身田園以伺報仇的武林奇杰,同時又是來自人民,與人民融為一體的普通勞動者。小說中的鐘離劍,逃脫追殺之后化名何老實在邵騰蛟家做了一名長工。他雖相貌兇,可性情極好,地里的農活兒樣樣是行家,而且又擅長侍弄牲口,無論什么樣犟性子的牲口在他手里都服服貼貼;小說中的花鳳萍,善使一條金龍軟鞭,能將北京有名的鏢師都打跑,可是她依然是個佃農,和女兒辛辛苦苦種了五畝瓜田,而且她種的瓜,遠近聞名。無論是風雷掌鐘離劍,還是燕南女杰花鳳萍,精絕的武功并沒有使他們脫離人群成隱于奇峰絕壁、或歸于海島扶桑,慘慟的經歷也沒有使他們成為行動怪異、了無人氣的游俠。雖然他們都是武林世家出身,但是他們依然是辛勤耕作,靠自己的勞動生活。書中有一節是花家母女與鐘離父子一起摘瓜,準備送鎮上去賣的情節。看著他們那收獲的喜悅、勞動的熱情,以及那自然流露出的親情,分明就是一群樸實的農人,哪里有“俠”的味道?然而面臨危難,他們又能挺身而出,大展雄風,現出英雄本色。書中塑造的最成功的形象是燕南女杰花鳳萍。她是一個性烈如火、情柔似水的女人,天生一副俠骨柔腸。父親、丈夫和幼子被清軍及洋人所殺,她悲慟欲絕,然而為了撫養女兒將來報仇,她逃離農鄉,含辛茹苦,守寡十數年。面對惡霸邵騰蛟的引誘侮辱,她不為所動,并聰明地戲侮了人人都怕的淫賊;然而她卻對相貌丑陋、性格綿軟的何老實(鐘離劍)產生了深深的感情,一代俠女,竟能在深夜滿含柔情的縫制自己新婚的緞被,其情其景,何其動人。她是江湖女兒,對惡人敢打敢拼,在黑松林一根軟鞭一身功夫打退了群匪;同時她也是農家婦人,對先夫極為懷念,對所愛的人一往情深,對親手帶大的歪毛兒(鐘離岳生)極其疼愛。她的形象令人欽佩,又令人親近。
再次,小說的筆法細膩、洋溢著濃郁的生活氣息,有濃重的鄉土文學色彩。作者還著力于描寫大自然的風云變幻之氣,渲染出一種氣氛。如小說的一開篇,便以氣勢十足的筆調寫了風雨大作,電光閃閃,漆黑的夜晚、咆哮扭曲的渾河。就在這樣鬼神皆驚的大風雨中,在這種險惡的氣氛中,鐘離劍帶著將臨產的妻子出逃,如果不是性命交關,誰會這樣倉皇亡命?然而又是怎樣的追殺呢?看這憤怒的天地,這變形的河流,人們心中就會涌起悲壯的感情。小說沒有虛化英雄們所生活的地區,人物活動的環境決不是無跡可尋,而是就在作者熟悉的冀東大地。作者用滿含深情的細膩筆調描繪了這片土地的四季風光、河流的四季變化,描繪了豌豆鎮的風土民情、人民的風俗習慣,在讀者面前展開一幅生動真實的社會生活畫卷。那親切的、北方農村特有的生活氣息撲面而來,令人幾欲忘記刀光劍影。然而激烈的爭斗就從這貌似平靜的生活中爆發,自然的寧靜、田園的優美、鎮集的繁華,一忽兒就變成血腥的追殺、陰險的陰謀,正如作者筆下的渾河一樣,時而柔美、時而暴怒、時而凄涼,使小說自有一種恢宏變幻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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