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王子和小黑狗

凱瑟琳心·科布萊斯

相傳很久以前，在丹佛城高高的城墻外，有一只長毛垂耳的小黑狗一天到晚在不停地吠叫，叫聲凄慘悲哀。它身上又濕又冷，腳也受了傷。它一刻不停地奔跑了一天，游過了好幾條運河和水渠，穿過了空曠的田野，沿著滿是泥塵的道路跑啊跑啊，它一直朝著丹佛城里那響著美妙鐘聲的方向跑去。這鐘聲指引著它奔向丹佛城，好像有誰告訴它，在那兒它最終能夠找到它想找的主人。

第二天天剛亮，小狗停止了哀叫，它實在太累了。人群慢慢地聚集起來，小狗擠到了他們中間。那兒有小販、流浪漢，還有進城來賣蔬菜和雞鴨的鄉下人，他們甚至還運來了肥胖的小豬。

小狗看著一個個人的臉，它豎起耳朵靜靜地聽著各種聲音。但是當它看到一張它比較喜歡的臉時，卻不喜歡那個聲音。在那么多的男女老少中沒有一個人可以當它的主人。

小狗輕輕地嘆了口氣，因為它知道要找一個主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正在這時，它聽到了許多馬匹奔過來的聲響。

它看到那些馬都高昂著頭，雖然經過了長途跋涉，但它們仍顯得精力充沛。馬背上的人穿著漂亮的軍服，其中有個人舉著一面畫著一只大橘子的旗子，旗子上面寫著“我將戰斗到底”幾個大字。小狗聽到一個深沉渾厚的聲音，這個聲音既剛勁有力又圓潤美妙，就像是指引它穿過黑夜來到這兒的鐘聲。

“這座城市在陽光下多么金碧輝煌，”那個聲音說，“這是一座迷人的城市，一塊富有的土地，我將盡力維護這個城市所爭得的權力，并給予這片土地應該享有的自由。”

小狗看著演說者的臉，這是張清瘦、布滿了皺紋的臉，好像這個人經受了常人難以忍受的磨難。但是在他褐色的眼睛里，流露出非常善良的目光。小狗決定選擇他做自己的主人。正在這時，有人高聲叫了起來：“瞧，吊橋放下來了。”

吊橋緩緩地放到了護城河上，巨大的城門打開了。那些馬馱著身穿漂亮軍服的騎手，從橋上沖了過去。

小狗趕緊從人群中沖了出來，它一心跟著他們，它必須跟著它選定的主人。

但是那些等候在城門外的人，潮水般向前涌過去，把小狗和騎馬的人隔開了，小狗從一邊沖到另一邊，但是它無法沖過人群，最后它鉆到一輛牛車下面，這才進了城。

在城中的一條運河里，一些小船在水中漂蕩，那兒還有許多人在大聲說笑著。運河邊有個市場，市場里人聲鼎沸，這兒或那兒你可以看到一些馬，但是小狗沒找到那支馬隊。

小狗穿過了一座又一座的運河橋，跑遍了所有的街道，它邊走邊聞著、聽著、仔細觀察著。最后它來到了一個馬鞍匠的住處。馬鞍匠很喜歡動物，他讓小狗進了屋子，又給它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然后他打開了通向小院子的門。小院子里有一個噴水池和幾只鴿子，馬鞍匠對小狗說：“你出來曬曬太陽吧，我得去做好這只馬鞍，這是為一個大人物做的。”

小狗對大人物可不感興趣，它吃飽以后躺在院子里的磚地上曬著太陽，不一會兒，它就呼呼地睡著了。小狗還做了一個夢，當它醒過來時，它還以為自己仍在夢中。因為它聽到了被它選作主人的那個人在講話。“這個馬鞍做得太棒了，”那人說，“你的確是個能工巧匠，我從來沒見過比你更好的工匠。”

小狗在屋里待不住了，朝著院門大聲叫了起來：“讓我進來，讓我進來，我有重要的事情，我有最最重要的事情。”但是通向院子的門仍然關著。最后，當門終于打開時，那位大人物已經走掉了。小狗跳到窗邊的五斗櫥上，朝窗外望去，是的，就是他，它的耳朵、鼻子一齊告訴它，剛才來的正是它的主人。“橘子王子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好貨。”馬鞍匠說。

小狗又大叫起來，但是這毫無用處，那個人沿著狹窄的街道越走越遠，他轉了一個彎后消失了。小狗停止了吠叫，因為它看到馬鞍匠根本就不理睬它，好像早把它忘了。他打開了大門，邁著輕快的步子走了出去，他要去告訴那位實在的朋友，橘子王子是如何稱贊他的。小狗終于等到機會，當馬鞍匠一打開門，它就沖出屋子，朝著王子轉彎的那個地方跑去。

要找到它的主人是容易的，只要低著頭沿著地面嗅過去，就一定能找到，最后，它來到了一座周圍長著許多楊柳樹的屋子前面，在這兒氣味消失了。

在這棟屋子的前面有一條鋪著白石子的小路，小狗在小路上坐了下來，它知道，只有耐心等待，關著的門才會打開。機會終于來了，一個信使手里拿著一封信走到門前，門很快打開了，小狗飛也似的向前奔去，在門關上之前，它從信使的身邊鉆了進去，說來也巧，在它筆直沖入的那間房間里，王子正好坐在一張大桌子的前面。

“什么？……”一個聲音問。

“這兒有一條狗，先生。”仆人彎下腰，想把鉆在桌子底下的小狗拖出來，他沒有注意，手卻摸到了桌子上，王子還沒看到小狗，它就溜了出去。

“快走開。”仆人尖聲叫道。

但是小狗并沒有走遠，當門又關上時，它回到白石子的小路上，再一次坐在那兒等候著。

小狗又一次設法溜了進去，但又被仆人趕了出來，當它第三次進入屋子時，它一下子跳到了王子的膝蓋上。

“讓我來瞧瞧這條可愛的小狗。”王子笑著說。小狗聽到了他的笑聲，高興地搖了搖尾巴。王子讓小狗抬起頭，他那雙和藹的眼睛直視著它。小狗想把自己的一切感受都從目光中流露出來，它想說它如何決心要找一個主人，并且它如何一見到王子就選中了他，它想告訴王子，它找遍了整個城市，最終才找到了他。

奇怪的是，橘子王子竟表示理解，因為沉默了一會兒之后，他說：“那么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嗎？”

小狗高興地叫了一聲，伸出舌頭來舔舔王子的手指。

“它是個討厭的東西，殿下。”仆人反對說。

“也許它是位朋友。”王子輕聲說道。

“你能忠誠地為我服務嗎。”王子用一種溫和的聲音說。他又重重地加了一句，“那可不容易。”小狗急切地叫了兩聲，王子似乎又一次懂得了小狗的意思。他轉過頭來說：“這條小狗屬于我了，它的名字——必須是個很好聽的名字，讓我想一想，”接著他放聲笑了起來，“它很像我喜歡的一位羅馬將軍，他的名字叫寵貝。”小狗又叫了一聲，它也認為這是個非常好聽的名字。

從此以后寵貝和橘子王子總是形影不離，王子到哪，寵貝就跟到哪。它甚至跟王子上戰場。寵貝的確是個好伙伴，當夜晚來臨，王子心事重重的時候，小狗總是想辦法使他高興起來。那些為別人的自由而憂慮的人，常常自己感到很孤獨，橘子王子也是如此。

西班牙人決定殺掉王子，因為在他的領導下，荷蘭人團結一致，為爭取自由和獨立打了一次又一次勝仗。王子一次又一次地逃脫了西班牙士兵的追捕，仍然領導他的人民與西班牙人進行戰斗。

1568年的一天，橘子王子在蒙斯城附近扎了營，他的手下人守衛在他的帳篷四周，寵貝為他做警衛。與此同時，在西班牙人的軍營里，一個名叫羅米諾的軍官正在策劃一次暗殺橘子王子的行動。他們在戰場上不能打敗王子，因此想用計謀來殺害他。羅米諾設法讓一位叛徒在守衛橘子王子的人的食物里下了毒，因此，當王子在他的帳篷里熬夜工作時，他身邊的守衛一個個倒了下去。

乘著夜幕的掩護，一隊西班牙士兵在羅米諾的帶領下，穿過黑夜向王子的帳篷逼近。他們在盔甲外面套上了白色的長衣服，因此在黑暗中他們看上去好像是一群幽靈。他們像雪片一樣飛速穿過田野，來到了王子的帳篷前，他們揮動著刺刀，把那些正在昏睡的衛兵統統殺死了。

西班牙人朝著王子的帳篷步步逼近，如果他們暗殺成功，西班牙國王從此以后就可以隨心所欲地奴役荷蘭人了。

但是他們沒有想到，寵貝日夜守衛在主人的身邊。在靜靜的夜晚，只要有一點奇怪的聲音，它就會驚醒，也許它聽到了一聲低低的呻吟，或者刺刀碰到石頭上發出的響聲。

寵貝在王子的帳篷里面，突然大聲地叫了起來，起初和衣躺在帆布床上的王子沒有驚醒，也許他也吃了放了毒的食物，也許他只是太累了。此時，寵貝憑它的嗅覺判斷，罪惡的事情即將出現了，它聞到了一股陌生的不熟悉的氣味，它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寵貝停止了吼叫，它跳到王子的床上，伸出深紅色的舌頭，拼命地舔著主人的臉，它用爪子使勁抓主人的肩膀。

王子坐了起來，他搖搖頭，這時他也聽到了奇怪的響聲，他召喚外面的守衛，但沒有人回答。他聽到一個重重的聲音在靠近，接著有人摸到了帳篷的入口處。王子立刻行動起來，他拉起帳篷，爬到了帳篷下面，寵貝也跟著臥倒。鉆到主人的身邊，帳篷外面有一匹無人騎的馬，王子躍上了馬背，寵貝也緊緊地跟上。王子一把把小狗拉到懷里，那匹馬似乎也意識到，它背上馱著一個重要的人物，他們悄悄地離開了帳篷，王子把身體緊貼在馬背上，他又一次逃脫了西班牙人的追捕。

當一個西班牙士兵看到馬離去時，他對另一個士兵說：“那匹馬的背上沒有人。”這時，一個西班牙士兵從帳篷里走了出來。“就是這個帳篷，那床還是熱的，但這兒沒有人，狗也不見了。”

“那條該死的狗。”羅米諾一邊罵著一邊怒氣沖沖地撕下他身上的白衣服。

橘子王子得救了。不久，全荷蘭人民也獲得了自由。后來，人們為紀念這位拯救自由的王子，專門給他塑了一個大雕像，雕像的腳邊臥著一只小狗，橘子王子則被荷蘭人尊稱為“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