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南星·屁頌》注釋,意譯與解說

一秀才數盡^①去見閻王。閻王偶放一屁， 秀才即獻《屁頌》一篇曰：“高竦金臀^②，弘^③宣寶氣。依稀乎絲竹^④之音，仿佛乎麝蘭^⑤之味。臣立下風，不勝馨香之至。”閻王大喜， 增壽十年， 即時放回陽間。十年限滿， 再見閻王。這秀才志氣舒展， 望森羅殿搖擺而上。閻王問是何人， 小鬼說道： “是那做屁文章的秀才。”贊曰： 此秀才聞屁獻諂，茍延性命，亦無恥之甚矣!猶勝唐時郭霸^⑥以嘗糞而求富貴， 所謂遺臭萬年者也。

——《笑贊》

【注釋】

①數盡：應有的壽命完了。②金臀：黃金般寶貴的屁股。③弘：大。④絲竹：弦樂與管樂。⑤麝(she)：麝香。蘭：蘭花。⑥郭霸以嘗糞而求富貴：郭霸，指武則天時的佞臣郭弘霸。他為了享受榮華富貴， 曾替當時的顯貴魏元忠、來俊臣嘗糞。

【解說】

作者也是文人，卻以文人(秀才)作引子，諷刺社會上阿諛奉承的陋習，從中也可見封建社會到其末期的腐敗程度了。封建社會士習之壞，可以從清代文人的文章中窺見一斑。那時一般讀書人“道德廢，功業薄，氣節喪，文章衰，禮義廉恥為何物乎，不得而知”。讀書人習氣這么壞，原因何在?當時就有人指出“今之風俗，其弊不可枚舉，而蔽之以一言，則曰好諛而嗜利”。將拍馬風氣與“嗜利”聯系起來，抓住了問題的關鍵。社會上奔走趨奉， 目的在保榮華，求富貴。拍馬而能取利，問題就在上面了：“天下之大病，不外一吏字”。問題的癥結在官僚制度的腐敗。“官場中所重者聲氣，所尚者勢利，真能愛才好士者實少其人。”既然重利，人才多少錢一斤?于是乎官場與社會風氣互相推動， 一發不可收，一個社會也就瀕臨崩潰的邊緣了。趙南星是封建社會的政治家，他是要挽救封建王朝的，所以對此特別憎恨，而以如此辛辣的筆法來攻擊它。尼采說過，一輛車子要翻了，是扶呢，還是推，尼采主張推!對于不可救藥的封建社會，是宜乎推!

【相關名言】

百種奸偽，不如一實。

——李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