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鑒賞·情書·與司馬相如書》注釋與鑒賞

漢·卓文君

群華競芳^①，五色綾素，琴尚在御^②，而新聲代故。錦水有鴛^③，漢宮有木，彼木而親，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④。朱弦嚙^⑤，明鏡缺，朝露晞^⑥，芳弦歇，白頭吟，傷離別，努力加餐毋念妾!錦水湯湯^⑦，與君永訣!

[注釋]① 華： 通花。② 御： 用，彈奏。③ 錦水： 錦江，在四川境內。④ 瞀(mào)： 迷亂，無知。⑤ 嚙(niè)： 咬斷。⑥ 晞(xī)： 干。⑦ 湯湯(shānɡ shānɡ)： 大水急流貌。

[作者]卓文君(西漢武帝時人)，四川臨邛人，富豪卓王孫之女。早年出嫁后不久即寡歸娘家，遇司馬相如在卓家作客，兩心相慕，隨即私奔往成都。時司馬相如家徒四壁。后又返臨邛，賣車騎買酒舍，文君當壚，相如為酒保。卓王孫無奈，只得分與文君僮百人、錢百萬及嫁時衣被財物。

[鑒賞]一部中國愛情史，留下了多少癡情女子負心漢的故事。《詩經·氓》中那個始而嗤嗤而笑、海誓山盟，既而變臉負心的農家小伙子;《漢樂府·有所思》中那個熱戀中的女子，突然“聞君有他心”，只得把原本準備贈送情郎的雙珠玳瑁簪“拉雜摧燒之”;還有如唐代元稹《鶯鶯傳》中被張生最終拋棄的鶯鶯;明代小說《杜十娘怒沉百寶箱》中那欺心的李甲等等，演繹了一場又一場人間悲劇。司馬相如春風得意，日益顯貴之后，亦想做些尋花問柳、納妾娶小的事情。然才女卓文君卻不是省油的燈。當年，她有膽量與一個赤貧如洗的司馬相如私奔，現在她也有決心與一個得到皇帝眷顧，主領文壇的風流才子永訣。一封斷交信，寫得詞采飛揚，巧喻妙比，文意曲而理，態度婉而決，不由相如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