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蘇〕葉賽寧《你不愛我也不憐憫我……》愛情詩鑒賞

〔俄—蘇〕 葉賽寧

你不愛我也不憐憫我，

莫非我不夠英俊?

你的手搭在我的肩上，

情欲使你茫然失神。

年輕多情的姑娘，對你

我既不魯莽也不溫存。

請告訴我，你喜歡過多少人?

記得多少人的手臂? 多少人的嘴唇?

我知道，那些已成為過眼云煙，

他們沒觸及過你的火焰，

你坐過許多人的膝頭，

如今竟在我的身邊。

你盡管瞇起眼睛

去思念那一位情人，

須知我也沉浸在回憶里，

對你的愛并不算深。

不要把我們的關系視為命運，

它只不過是感情的沖動，

似我們這種萍水相逢，

微微一笑就各奔前程。

誠然，你將走自己的路，

消磨沒有歡樂的時辰，

只是不要挑逗天真無邪的童男，

只是不要撩撥他們的春心。

當你同別人在小巷里逗留，

傾吐著甜蜜的話語，

也許我也會在那兒漫步，

重又與你街頭相遇。

你會偎依著別人的肩頭，

臉兒微微地傾在一旁，

你會小聲對我說：“晚上好!”

我回答說：“晚上好，姑娘。”

什么也引不起心的不安，

什么也喚不醒心的激動，——

愛情不可能去了又來，

灰燼不會再烈火熊熊。

(王守仁 譯)

這首詩歌以男女之間的戲謔，說明已逝的真摯愛情已不能再來。眼前的男女之間已無純真的激情，只是情欲的沖動而己。

你不愛我也不憐憫我，

莫非我不夠英俊?

這是男子在戲語中責備女子沒有真情。沒有真情的原因是嫌男子不夠英俊嗎?顯然并非如此。

你的手搭在我的肩上，

情欲使你茫然失神。

這是戲說姑娘接近男子，完全出于情欲的需要，而不是出于感情的熱戀。所以，男子對于這樣的姑娘既不失禮，但也用不著溫存。接著就戲說姑娘：“你喜歡過多少人?記得多少人的手臂?多少人的嘴唇?”“你坐過多少人的膝頭，如今竟在我的身邊。”這些詩句的主要意思，不在責備姑娘的輕浮，而在強調沒有真情。所以接著說：

你盡管瞇起眼睛

去思念那一位情人，

須知我也沉浸在回憶里，

對你的愛并不算深。

下面則進一步說你我都沒有深情，都“只不過是感情的沖動……萍水相逢，微微一笑就各奔前程。詩中流露出對這種游戲愛情的否定，于是對姑娘進行規勸：

只是不要挑逗天真無邪的童男，

只是不要撩撥他們的春心。

這兩句規勸的話語，顯現出悲哀的感情經歷中依然保留的一點良知，因為決不希望再有人像“你”“我”這樣感情麻木地游戲愛情：

什么也引不起心的不安，

什么也喚不醒心的激動，

愛情不可能去了又來，

灰燼不會再烈火熊熊。

最后這四行詩句直接點明主題。詩人的長長戲語，原來是在哀嘆那已經逝去的真摯的愛情。讀完這最后四行詩句，我們才明白詩人并不是在戲謔姑娘，也不是在批評姑娘，而是以輕松的戲語，訴說著內心的哀傷，懷戀著過去的幸福，詠贊那真誠的愛情。

同時，詩歌的表面意思似乎是在責備姑娘的放縱生活，實際上詩人也是在責備自己的生活所出現的畸形狀態。詩人曾以生活的放縱來擺脫內心的痛苦，然而，無論如何也排解不了心中郁悶，就在他寫出這首詩之后的幾個月，便自縊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