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海涅《星星們動也不動……》愛情詩鑒賞

〔德國〕 海涅

星星們動也不動，

高高地懸在天空，

千萬年彼此相望，

懷著愛情的苦痛。

它們說著一種語言，

這樣豐富，這樣美麗;

卻沒有一個語言學(xué)者

能了解這種語言。

但是我學(xué)會了它，

我永遠(yuǎn)不會遺忘;

供我使用的語法

是我愛人的面龐。

(錢春綺 譯)

“星星們動也不動，高高地懸在天空，千萬年彼此相望，懷著愛情的苦痛”。這里，詩人海涅將自古不變的星星賦予了生命——懷著愛情苦痛的生命。他們“彼此相望”，只能眉目傳情，卻遠(yuǎn)隔萬里，親近不得，正所謂“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其相思之烈，可想而知。仰望浩淼的星空，不禁為之傷情。

然而，這里作者將筆鋒一轉(zhuǎn)，說“它們說著一種語言，這樣豐富，這樣美麗”。難道如此生死兩地的愛情還有何“美麗”可言嗎?星星們喁喁低語——是高興?是憂傷?誰能知曉?“沒有一個語言學(xué)者，能了解這種語言”，因?yàn)閼偃碎g的情話已經(jīng)不再是凡間的俗語，它已經(jīng)超然于物外，回蕩在宇宙中，漾成一首神秘而美麗的歌……

“但是我學(xué)會了它，我永遠(yuǎn)不會遺忘;供我使用的語法，是我愛人的面龐”。到這里，詩的主旨躍然紙上。“我”也如天上的星星一顆，萬里之外，閃爍著另一顆“我”愛的“面龐”，正是這燦若星辰的面龐，為我破譯了愛情的密碼：愛情的秘密惟有戀人們才能心領(lǐng)神會，其歡樂與痛苦的底蘊(yùn)也只有戀人們才能道得出。

海涅早年的戀愛甚為不幸，他曾先后愛上過兩位叔堂妹，但均以失敗告終。飄然而逝的浪漫帶給詩人無限惆悵，但這詩意的不幸也讓他深刻地體驗(yàn)到愛情這個永恒的主題：歲月如梭，逝水流年，而人類的愛情就如那默默懸綴于高空的星星一般，亙古不滅。無論今夕明朝，古往今來，它們可能是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也可能是柔腸寸斷，千古遺恨，但愛的法則是永恒的，真正的愛情是刻骨銘心、顛撲不破的。相愛者即使遠(yuǎn)隔重洋，即使如鐵軌一般難于結(jié)合，其實(shí)都無關(guān)緊要，因?yàn)椤皟汕槿羰蔷瞄L時(shí)，又豈在朝朝暮暮”;只要二者心心相印，即使?fàn)坎坏奖舜说碾p手，也是美麗的、幸福的。這就是愛情——痛苦的幸福。

全詩三節(jié)，前二節(jié)比興襯托，末節(jié)點(diǎn)題。語言簡約曉暢，以星星為喻，點(diǎn)破了愛的哲理，成為世界愛情詩園中一朵雅淡幽麗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