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歌二首》言情贈友詩歌
鳳①兮鳳兮歸故鄉,遨游四海求其皇。
時未通遇無所將②,何悟今夕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此方,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
皇兮皇兮從我棲,得讬字尾永為妃③。
交情通體心和諧④,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興俱起翻高飛⑤,無感我心使余悲。
景帝初年,司馬相如辭去武騎常侍的職務,去做梁孝王的門客。景帝中元六年,梁孝王死,司馬相如歸蜀,因家貧,往依臨邛令王吉。臨邛富人卓王孫因為司馬相如是王吉的客人,設宴招待他。卓王孫有女名文君,新寡,懂音樂,司馬相如原已知道,即在宴席之上,“以琴心挑之”,“文君竊從戶窺之,心悅而好之”,“夜亡奔相如,相如乃與馳歸”成都。(《史記·司馬相如列傳》)這兩首詩即作于此時。司馬相如假托鳳的口吻,抒發自己對卓文君熾熱的戀情。
偃蹇的仕途,飄泊的生活,使作者對官場淡漠無望。此伏彼起,這時激活了他自然的天性,勾起了他對異性選擇追求的情思。與卓文君萍水相逢,使他一見鐘情,為文君的風韻所傾倒。“室邇人遐毒我腸”一句,逼真地道出了他當時的情狀和心態: 恨不得把滿腔熱望直接傾吐出來,卻又不能面訴; 他滿眼含情,對方卻不得領會; 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見。在這矛盾的夾縫中,他受著痛苦的熬煎。下邊以“何緣交頸為鴛鴦”結句,發出一聲如饑似渴的、急迫熱切的企盼和呼喊,使情感的浪頭急驟升高。
第二首中的戀情,如開閘之潮水一樣迸流。作者在幸福中憧憬,在理想的道路上,繪出了一幅幅迷人的連環圖: 我與她結為百年伉儷,兩人心心相印,形影不離,然后遠走他鄉……但是這一切美麗的憧憬,終歸都是愿望,都是幻覺。幻想的美滿,遐想的幸福,一下子又從理想的太空中跌落到現實的硬地上。他這才明白,他的這種戀情不過是一廂情愿的單相思。我愛她愛得如醉如癡,她怎么一點也不理解,這么無動于衷?
兩首詩中各有一個表述深重凝愁的句子,尤其是第二首的結句“無感我心使余悲”。這是一種無法傾訴的、悶在心底里的相思苦,其中蘊含著作者無限的悵惘——一種被愛折磨得難熬的悵惘。這一句似乎帶有悲劇性的口吻 (或“悲劇意味的結局”),但卻使詩歌的內容有了一定的深度; 雖然激情下沉,但文勢上浮,更使相思之情倍增。
兩首詩都有火一般的激情,尤其是第二首; 詩中對愛情的執著追求,顯出浪漫和狂熱。愛就是狂熱,同時也是痛苦,尤其是愛得狂熱時。第二首盡情極至,一發不可收,暢開情懷,信筆由之,直抒其衷情。
兩首詩在結構上成對應之勢,前后呼應。作者先從現實落筆,爾后展開想象,升騰到美好的幻想中去,終筆又回到現實中來。詩歌先悲后歡再悲,悲中有歡,歡中含悲,一翕一張,虛實相映。全詩通俗流暢,感情坦蕩,熱烈奔放,無拘無束,誠摯感人。
注釋
①鳳:鳳凰,傳說中的鳥名;雄曰鳳,雌曰凰,通常都稱作“鳳”。下句的“皇”通“凰”。②通遇:得志 (《御覽》、《樂府》、《詩紀》均作“遇兮”)。③託: 同“托”。字:許嫁。④通體:合為一體。⑤興: 《樂府》作“翼”。
上一篇:《玉臺體十二首·(其十一)》詩文原文與賞析
下一篇:《生查子》詩文原文與賞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