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懷秦髯》言情贈友詩歌

山雨蕭蕭作快晴^②，郊園物物近清明。

花如解語迎人笑^③，草不知名隨意生。

晚節(jié)漸于春事懶^④，病軀卻怕酒壺傾。

睡余苦憶舊交友，應在日邊聽曉鶯^⑤。

這是一首春日懷友之作。作者李彭，字商老，南康軍建昌 (今江西永修縣)人。黃庭堅舅父李常的從孫。他與秦觀的交游，似不可考。但從這首懷念秦觀的詩來看，兩人當是至交。在這首格律嚴整的七律中，李彭充分地表達了自己對朋友秦觀的思念之情，并且間接地表現(xiàn)了二人深厚的友誼。

起首一、二兩聯(lián)，統(tǒng)寫春日風光，點明詩人是在怎樣的一種情景中頓起懷友之思的。這四句，節(jié)奏明快，意象生動、鮮明，充滿了無限生機。這首先是詩人觸景生情的契機，因為在這春光嫵媚、萬象更新的環(huán)境中，詩人自然會念起昔日曾與自己踏春游樂的好友。其次，借春光景物的描寫，體現(xiàn)自己懷念友人時那種愉快的心情。讀者可以想見，昔日秦李交游時，定有很多春日的賞心樂事，使作者即景生情，感到十分快慰。所謂 “以寫景之心理言情，則身心中獨喻之微，輕安拈出” (《姜齋詩話》)，正道出這四句詩的特點來。“花如解語迎人笑，草不知名隨意生。”寫春日的花和草，本來極易落入俗套，但作者采用擬人化手法，自出新意，別具一格。且 “迎人笑”、“隨意生”，新鮮活潑，給人一種在春光中特有的歡欣和適意的獨特感受，正是 “以我觀物，則物皆著我之感情色彩” ( 《人間詞話》 ) 。

詩的頸聯(lián)： “晚節(jié)漸于春事懶，病軀卻怕酒壺傾。”是寫作者自己。“晚節(jié)”，當指晚年，詩人這是寫自己晚年對賞春游樂已不甚感興趣了。又兼病魔纏身，惟以飲酒為樂事。這兩句寫得有些消沉，似乎心境惡劣，其實不足為怪，這里流露的是對時光流逝的惋惜和老病纏身的淡淡的憂愁。

詩的結句，可以看作李、秦二人友誼篤深的明證。“睡余苦憶舊交友”，“舊”字，道出二人交往已久，非泛泛之交; “苦憶”則寫思念之深、之切。由此也見作者煉字的苦功夫，且不露斧鑿痕跡，自然天成。“應在日邊聽曉鶯”，緊聯(lián)上句，寫出詩人念友、想念的內容是什么。這里筆鋒一轉，設想舊友此時遠在異地的行動。“日邊聽曉鶯”，此句一出，境界就高。這種表現(xiàn)手法，古典詩歌中是常見的。如王維： “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皆是用設想所思的對方的行動來表達自己的思念之情。這種表現(xiàn)手法，具體、形象、生動，而且詩人如不了解自己的朋友，很難作這種設想。“應”字道出了他的自信。

總觀這首詩，結構嚴整，筆法縝密、細致，頗有一波三折之態(tài)。首二聯(lián)寫景，情景交融，以情入景。頸聯(lián)是詩人的自況，尾聯(lián)則轉到所思念的朋友身上，作一貼切的設想語，含蓄蘊藉，耐人尋味。

注釋

①秦髯: 即秦觀,字少游。高郵人。蘇門四學士之一。他是個大胡子,時人戲稱之為“秦髯”。②快晴: 氣爽快意的晴天。③花能解語: 謂迎人而開的花仿佛有情解語。④春事: 春日看花賞雨等事。⑤日邊: 指在皇帝身邊或京都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