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挾琴歌》言情贈友詩歌

春風宛轉入曲房^①，兼送小苑百花香。

白馬金鞍去未返，紅妝^②玉筯^③下成行。

這是一首反映婦女怨情的詩篇，名為《挾琴歌》，實為閨怨詩，主要內容是寫少婦和丈夫的離恨。

“春風宛轉入曲房，兼送小苑百花香”，此二句出景、出境、出氛圍。“春風”、“花香”，點明時令; “曲房”，點明地方; “宛轉”，說明閨房的深邃; 一“送”字，則寫出春風的多情，而閨中的清冷，閨中人的孤寂，已暗暗包含在內。春風宛轉地吹進了閨房密室，同時送來小苑百花之香，可見春天已經來到，百花吐艷，姹紫嫣紅，春色已滿人間。季節的更換容易引起感情的波動，尤其當晴和美麗的春天。“感春情來來往往蜂媒，動春意哀哀怨怨杜宇，亂春心嬌嬌怯怯鶯雛。” (馬致遠 《惜春曲》 ) 在這春風撩人的時候，閨閣中人怎能不春思纏綿，傷離念遠呢? “白馬金鞍去未返，紅妝玉筯下成行”，是說丈夫一去不歸，這個獨守空閨的少婦，她的一顆心牢牢系在遠方的丈夫身上，悲愁郁結，無從排解; 追憶昔日恩愛，感念此時的孤獨，種種思緒涌上心來，終于禁不住 “玉筯成行”，淚下如雨。在封建社會中，婦女是不擔任家務以外的社會工作的，而上層婦女，則連家務也不擔任。她們的生活范圍狹窄，感情空虛，因此把家庭的團聚之樂看得非常重要，而對由于各種原因，如丈夫獵取功名、擔任官吏、征戍邊塞，從事貿易等等而導致的離別，都感到非常悲哀。由詩中 “白馬金鞍”看來，這位少婦的丈夫可能是高官顯宦，也可能是富商大賈，或者是戍邊將士; 但不管是什么，在她的心中，丈夫所要搏取的功名富貴并不比愛情更為重要，是不值得犧牲了青春的歡樂去追求的。如今丈夫去而未歸，她深鎖空閨，韶華虛度，孤寂無聊，別久思深，卻又歸期難卜，此非人情所堪，其有所怨，怨而至哭，必矣。我們可以設想，李白的詩句“獨宿空房淚如雨” ( 《烏夜啼》 ) ，與此詩具有淵源。

本詩前半寫春風入房，兼送花香，看似純系寫景，實際已曲傳出了閨中少婦傷離念遠的情思心境，為后兩句寫人渲染了氣氛; 透過春光明麗的背景，我們隱然看出有一位深鎖空閨的紅妝少婦在。如此寫法，蓋以樂景寫哀，以有情之風反襯無情之人也。唐人賈至 《春思》 云： “東風不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長。”春風不能吹愁，花香但教添恨，則前半所詠春景之美，均為春恨之根。景愈佳，恨愈深矣。反跌極有力，而不甚著跡。

注釋

①曲房,即密室。枚乘《七發》: “縱恣于曲房隱間之中。” ②紅妝: 婦女妝飾,每多紅色,故稱紅妝。③玉筯: 淚也。《六帖》: “魏甄后面白,淚雙垂如玉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