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歷

逐臣送客本多傷，不待琵琶已斷腸^①。

堪嘆青衫幾許淚^②，令人寫得筆凄涼。

【注釋】

①不待：不須。②青衫：唐代八、九品文官的官服。

【評說】

本詩選自上海博物館藏吳歷墨跡《白傅湓江圖》題詩。

這幅《白傅湓江圖》是根據唐代著名詩人白居易敘事長詩《琵琶行》而創作的。元和十年(公元815)，白居易左遷九江郡司馬，次年秋天，送客于湓江之口。本來左遷謫官在這“楓葉荻花秋瑟瑟”的季節，送客已令人傷心不已，這正如白居易詩中所說：“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根本用不著琵琶之樂，早已斷腸失魂了，更何況琵琶曲終，又聽琵琶女自述身世淪落的一番感慨，不免觸發了白傅自己政治上的感慨，仕途排擠傾軋的險惡歷歷在目。“感斯人言，是夕始覺有遷謫意。”(《琵琶行序》)于是便發而為詩曰：“我聞琵琶已嘆息，又聞此語重唧唧。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想著想著，涕流滿襟，“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就是當日場景和實錄。畫家被深深地感染著，將此詩意入畫時，只覺筆下凄涼無限，這其中不僅包含著對白居易的深切同情，更飽含著他對友人的深厚情感。在這首題詩之后，畫家有這樣的補記：“偶檢竹笥得此圖，以寄青嶼先生，稍慰云樹之思。”許青嶼是吳歷的好友，曾任滿清官員，后被罷黜。吳歷的這幀水墨《白傅湓江圖》，正乃借白居易《琵琶行》的內容和情感，表達自己對朋友不幸遭遇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