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州·神臂城》原文、賞析、鑒賞
位于合江縣焦灘鄉長江岸邊的神臂山上,距瀘州市區30公里,三面臨江,地勢險絕(又稱老瀘州),與嘉陵江上的合川釣魚城經為犄角之勢,雄踞上游,拱衛重慶。神臂城始建于南宋端平元年(1234年),是四川軍民抗擊蒙元軍隊的重要戰略基地。現在,城墻大部保存完好。東門、神臂門外兩城樓,舊貌依依。江心遙望,故壘蕭蕭。東門外西墻和外城舊址,依稀可辨;當年作為城防工事的紅菱池和白菱池,至今猶存。城內烽火臺舊址猶在。1949年以來,城內城外地下不斷有宋代文物出土,是考察宋代軍事城堡不可多得的珍貴遺址。今被列為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老瀘州城西門右側山前絕壁上,有“孫孫打婆”摩崖石刻造像一龕,經專家考證確認為當年瀘州宋將“劉整降元”,投拜忽必烈皇帝之圖。這是國內迄今僅見的元刻忽必烈摩巖造像;西門外山腳,有城內通往城外的暗門出地道,劉整曾從這里潛師出城,大敗宋軍。山下江面,水情兇惡,江邊竹林中,有特大元雕石刻“蛇盤烏龜”巨像,昂首端指北方玄武之位,經專家鑒定為元代刻成的定向導航標志。
〔古詩文賞析〕 老瀘城懷古清·高覲光
孤城插江山勢惡,江流一此一束縛。周遭峭壁凌蒼蒼,怪石欹危陡欲落。宋人南渡志偏安,劍門失守瀘州殘。渝涪夔萬不足恃,形勢乃欲爭彈丸。卅年血戰為君守,援兵未至元兵走。俞興帥蜀士雄冤,壯士心寒莫須有。降幡一出蓮池秋,亭障蕭蕭成廢疇。斷垣荒蕪六百載,記古拿舟江上游。老農綴來為我道:年年七月江稻早。荒臺壘礪藏草根,云是營門舊時堡。堡中往往遺簇留,苔花銹澀無人收。劉整豎子不足道,誰驅壯士走事仇。吁,嗟乎!半閑堂內秋風勁,西湖草蕪宋不竟。如此江山付與人,興亡豈必關天命。
十二世紀宋元交替的戰爭中,蒙古方面從陜西方向攻入四川,占領成都一線以后,援用王浚樓船“沿江東下,順流席卷江浙”的傳統戰略方針,分道沿長江、嘉陵江向重慶和重慶下游的涪陵、萬州(今萬縣市)、夔信州(今奉節縣)一線進攻,計劃“破蜀亡宋”。為了抗御這種進攻,南宋軍民根據蒙古騎兵“擅長野戰而不利攻堅”的戰術特點,于1243年前后在長江、嘉陵江沿江險要處所擇險筑城20余所,遷附近州縣治于其上,構筑起以重慶為中心的山城戰略防御體系,有效地拱衛了南宋半壁河山三十余年。“老瀘州”與嘉陵江上的釣魚城,便是這批山城中最重要的兩處。《元史》上,關于“老瀘州”的記載達67次之多。“老瀘州”經歷蒙宋雙方“五易其手”的反復殊死爭奪,直到南宋小皇帝投降以后的第二年冬天,在“城中食盡,人相食”的情況下,才被最后攻破。守將王世昌和他的將士們全部壯烈犧牲。六百年后,正當八國聯軍攻破北京,國家危亡,在于旦夕之際,詩人覽古登臨,自然好生感慨。
隔江遙看山頭,神臂山如神臂,伸入江心。江流至此,繞過一個小于90度的急灣,形成山下半江巨大的回流、環水,所以說是“束縛”。山上,“山圍故國周遭在,寂寞空城雨打加”,一派荒涼、冷落。偏是這冷落荒涼之中,峭壁凌天,危巖欲墮,氣勢非凡。險凌難攀,猿猱劃度,依舊是六百年雄踞長江上游,保障半壁河山的大國堅城景象。
詩中“宋人南渡”以下四聯,集中而概括地我們展示了南宋末年四川軍民抗擊元兵那一幅幅波瀾壯闊的壯麗畫卷。歷代史家爭相評說:“亡宋賊臣,整罪居首”,是斷送南宋河山的罪首禍魁。劉整這種叛國求榮之人,誠然是微不足道的,但是,究竟是誰促使他叛國投敵的呢?詩人從“年年七月江稻早”的老瀘州故城遺址田野,跨越六百年的時間和空間,轉到南宋當國宰相賈僅道在西湖岸邊構筑的半閑堂。可憐西風蕭瑟,荊棘銅駝,故國而今安在!“雖曰天命,豈非人事哉!”如此江山,平空付與他人,豈能謬說天命?字字筆力千鈞,字字當作哭聲讀。
(趙永康)
〔現代散文〕 香港人工布置一座“宋城”,供故國游子登臨覽古;澳大利亞,也曾興工仿建明代四川古集羅浮鎮。假,畢竟難以亂真。即今之四川,出瀘州市東南行60里,萬里長江邊上的神臂山頭,端自屹立著一座七百年前的南宋抗元古堡,那便是臺灣姚從吾教授所曾望風懷想,并在他榮獲中山學術獎金的《余玠評傳》一書里刻意描述過的神臂山城——“老瀘州”。
姚從吾先生已經作古,但是他介紹南宋蜀帥余玠及其所構造的抗元山城戰略防御休系的大作與世長存。遺憾的是,姚先生終老異鄉,終生未能赴川實地考察,也不能廣泛利用散失四川各地的眾多地方史志資料。這就使得他的《余玠評傳》未能寫出他理應完全可以達到的更高的學術水平。現在,國內學者陳世松先生的《余玠傳》,作為與姚先生同題之作,已在香港書坊發售;陳世松先生、喻享仁先生與筆者共同撰寫的另一部史學專著《宋元之際的瀘州》,又已公開出版,在香港和國內銷售一空,之所以敢于在姚從吾先生這樣的學者近前班門弄斧,并且謬領四川省里社會科學科研成果獎,實在只是因為我們近在四川,凡諸史事涉及處所,無不可以恣情暢游,實地考察;無不可以盡情蒐覽、征集地方史料;特別是所到之處無不得到當地人民政府和廣大群眾的熱情支持、幫助。占盡了“人和”與“地利”。
學人治史,首要的當然是征集、核實和訂正有關史料。實地親臨考察,“史料”就不再僅僅散存于浩如煙海的舊籍之中。
我們在“老瀘州”考察,當地人講:大江南岸不遠處,還有一座古城華陽縣。這華陽縣明明在成都,史書上寫得清清楚楚,怎么會“跑”到了這里來?海外學人,對于這樣的說法,必然會從邏輯的角度加以否定,置之不理。然而,這座古城就在我們面前,連城門和門外高高的華表,也僅僅是在幾年前,才陸續被人拆毀。不管我們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地表下不到1公尺,便發掘出了一條80厘米見方石板鋪砌成的街道;還從當地群眾手里征集到大量的宋元明代的出土文物,其中一批大如鴿卵的陶丸,經放射性同位素C14測定為蒙宋戰爭時期之物,對照宋代成書的《武經總要》,確知為當時拋石機(炮)發射的彈丸。凡此種種,無不證明這座地表下方淺處的小城,乃是宋元之際的故城遺址。這樣,我們很快便從古籍中查明這里就是《永樂大典》所記元代合江縣城“濟民市”,也就是《宋史》里所說呂文德在神臂山“隔江壘石為城”的地方。至于這里為什么被叫成了“華陽縣”,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我們也提出自己的一家之言。不管眾說怎樣紛紜,這里是元代合江縣城的這一點,總算是定下來了。不實地親臨勘察,發掘,能發現、能確定得下來么?
我站在南宋瀘州故城的城墻上,翹首南天,思念已故的姚從吾先生,特別是那些至今還在致力祖國史學研究的海外與臺灣學界同人,倘能見到國內如此眾多比比皆是的珍貴地方史料,他們的學術著作,難道不會將更加精彩么!四十年來,滄海桑田,地覆天翻。翻覆既過,學者依然是學者,書齋照舊是書齋,只可惜天各一方,難以共聚一堂,相互交流切磋就是了。喜看神臂山頭,烽火當年征戰地,牧童吹笛麥青青。姚從吾先生英靈有知,也應當欣慰了。
(趙永康)
〔民間文學〕 瀘州神臂城西不遠的石壁上,有摩崖造像二龕,有的說是“孫孫打婆”,有的說是“劉整降元”,到底刻的是什么內容呢?
劉整為了降元,要參謀許彪孫代寫投降書,“愿以潼川一道為獻”,許彪孫忠于朝廷,為人正直,義正辭嚴的說:“此腕可斷,此筆不可書也。”他身著朝服率全家老少十余口,焚香拜天、祭祖明志,最后一家人從小到大懸梁自盡。
神臂城中父老鄉親聞訊后,無不為許彪孫一家忠君報國的氣節而悲傷。于是大伙一商量,便在長江邊的石崖上刻上兩組石像,一組刻的是劉整降元帝的像。元帝坐著,神態傲慢,旁若無人。下有一個小像,拜跪膝前,一幅奴才樣兒。另一處刻的是忠臣許彪孫大義凜然,寧死不屈。兩幅石像忠奸分明,正反對照。石像刻好后,驚動了元朝官兵,天天派兵來查問刻的是什么?為了掩人耳目,鄉親們一合計,就稱為孫孫打婆。并傳出一個故事。石像元帝坐著酷像一個老婦人,劉整跪拜猶如一個兒孫。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孫孫打婆就傳開了。另一幅叫土地公公,人們去頂禮膜拜就名正言順了。
這兩幅老瀘州城的石刻,一直流傳至今。
(陳鑫明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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