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鑒賞《兩宋詞·趙長卿·探春令》趙長卿

趙長卿

而今風韻^①，舊時標致^②，總皆奇絕。再相逢還是，春前臘后，粉面凝香雪^③。芳心自與群花別^④。盡孤高清潔。那情懷最是，與人好處，冷淡黃昏月^⑤。

注釋 ①風韻：優美的姿態，多用于女子。②標致：相貌、姿態美麗(多用于女子)。③粉面：傅粉的臉。亦謂面顏白皙，有如傅粉。香雪：比喻婦女用的花粉。④芳心：指年輕女子的心。⑤“冷淡”句：林逋《山園小梅》：“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梅花圖 【清】 高翔 故宮博物院藏

鑒賞 趙長卿對梅花一直有種特殊的偏愛，《惜香樂府》中寫花寫的最多的就是梅花。他曾用“探春令”這個詞牌連作十首賞梅詞，此詞即為其中的一首。

上闋寫梅花的奇絕景致?！岸耧L韻，舊時標致，總皆奇絕”，把“而今”與“舊時”聯合起來，大大增加了時間內涵，但是詞人于此要強調的是“而今”“舊時”梅花的“風韻”“標致”都是一樣的“奇絕”。這里用一種看似對比的形式，把詞人的喜愛之情表現出來。詞人首先就不是從梅花的形態、梅花所處的環境著手寫起梅花的景致的。前兩句一說現在，一說過去，把時間上拉開來，具有很大的容量，現在過去的歸結點都在后面一句上了，“奇絕”，就是作者對梅花的總體評價，也是奠定了全詞的主旨與格調。

緊承其后的“再相逢”三句，把前面的高度評價轉到現實中來，拉近了讀者與梅花的距離。依然是直抒胸臆的寫法，沒有進行客觀精細的刻畫，沒有按照梅的角度來寫，好像是和梅花聊天的口吻?！胺勖婺阊保攀菍γ坊ǖ囊淮握婷鑼懥?。梅花或紅或白，惹人喜愛，詞人稱之為“粉面”。雪花飄落到幽靜的梅花上，好像是梅花的臉上傅了一層粉，美不勝收。似乎梅花的香氣也傳染到雪花，雪花也變成了“香雪”。

下闋轉到對梅花高潔品格的描寫。梅花之所以能博得古往今來這么多人的喜愛，是因為它開在一年中最寒冷的時期，不懼嚴寒，在風雪中怒放，這是一種高貴傲岸的姿態，當然是群花難以比擬的?！胺夹摹倍洌忘c出了梅花與群花之間的區別。“芳心”，把梅花擬人化了?！肮赂咔鍧崱?，就是作者心目中梅花的具體特點，也正是她奇絕的地方。一個“盡”字，強調程度非常之高，顯出詞人對梅花的特別贊許。在這十首賞梅詞中，另外一首中的“江梅孤潔無拘束。只溫然如玉。自一般天賦，風流清秀，總不同粗俗”之句表達了更清楚的意思，可以與此二句對讀。

但是這樣對梅花大加贊詞，未必不會有空洞的感覺，于是后面三句筆鋒一轉，把梅花的“奇絕”寫到實處。寫梅花最讓人動心之處，是“冷淡黃昏月”。這里是對林逋的名句取“月黃昏”三字，變動了次序，又添上“冷淡”二字，將梅花不與群花爭艷，甘受寒苦的精神寫出來了。一個“最是”，好像把鏡頭從遠處一下推到最前面，把梅花最典型的畫面呈現在讀者面前。詞人其他句子如“清絕。十分絕。孤標難細說。獨立野塘清淺，誰作伴、空夜月”(《霜天曉角·詠梅》)、“疏影臥波波不動，暗香浮月月微明”(《浣溪沙·臘梅》)也有相似的妙處，有助于我們理解。

這首詞和其他詠梅詞多有不同，不是從梅花角度寫其形狀、其環境，全篇都是以詞人的感受連接起來。全篇思路略有曲折，但語氣連貫，把對梅花的喜愛之情抒發得很充分、很感人。(徐到穩)

富春山居圖(局部) 【元】黃公望 中國臺北故宮博物院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