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集賢賓》愛情詩詞原文與賞析

小樓深巷狂游遍，羅綺成叢。就中堪人屬意，最是

蟲蟲。有畫難描雅態(tài)，無花可比芳容。幾回飲散良

宵永，鴛衾暖、鳳枕香濃。算得人間天上，惟有兩

心同。近來云雨忽西東。誚惱損情悰。縱然偷

期暗會，長是匆匆。爭似和鳴偕老，免教斂翠啼紅。

眼前時、暫疏歡宴，盟言在、更莫忡忡。待作真?zhèn)€宅

院，方信有初終。

這首《集賢賓》也是柳永集中視為俚詞俗曲的代表作之一。雖有些市井俗氣，卻蘊涵著十分真誠的感情內(nèi)涵。

柳永青年時候因科場失意而困居京華，常流連于汴京的歌樓舞榭、平康坊曲，曾有過一段恣情游宴、偎紅倚翠的浪漫生活，欲將失意之悲，借歌酒風(fēng)月自遣，于是把滿腔的才情，都付之于秦樓楚館之中。他常與那些色藝出眾的歌妓來往，光意中的歌妓就有心娘、佳娘、蟲娘、酥娘等數(shù)人。《樂章集》中的詞，不少就為上述諸妓寫的。如《木蘭花》四首，分別吟贊心娘、佳娘、蟲娘、酥娘四妓，他迷戀她們動人的色藝，并同情她們不幸的命運，真心希望與她們結(jié)成風(fēng)塵知己。他在《鶴沖天》詞中道：“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為此而付出了落榜的代價。

這首《集賢賓》可看作柳永早年生活的一個縮影。詞中提到的屬意之妓蟲蟲即為他眷愛的四妓之一蟲娘。詞的上片用濃縮的筆墨追述了狎游生涯中最令其心動的一種情愫，那就是他對蟲娘的愛。“小樓”句網(wǎng)羅梳理了浪漫天性中的種種風(fēng)流韻事，才得出“最是蟲蟲”之情感歸屬。措辭坦率，不加諱飾。蟲娘之美艷可人，詞僅用“有畫難描雅態(tài)，無花可比芳容”兩句一筆帶過。因為詞之主旨并不在此，而在陳述近來“云雨忽西東”之兒女情態(tài)，故“幾回”以下數(shù)句列敘相識以來兩情濃摯、其樂融融的美滿幸福生活，為下片“誚惱損情悰”埋下伏筆。

也許是近來囊中已漸羞澀，娼門逐客; 也許是蟲娘不滿于一時的歡會，意欲從良。反正這份感情已不如往日那般美滿完整。他和蟲娘的來往不得已而轉(zhuǎn)為“長是匆匆”式的“偷期暗會”，這使詞人大為懊喪并為此痛苦不已。下片“縱然”以下數(shù)語，可看作蟲娘的口吻，仿佛是對結(jié)束云雨西東生活、擺脫目前為情所苦難堪處境的一種設(shè)想，意思是說象現(xiàn)在這樣來去匆匆的幽歡總不是久遠(yuǎn)之計，為了日后能和鳴偕老，眼下還是暫時疏遠(yuǎn)為好，反正我與你已立下盟誓，你大可不必憂心忡忡，等“作真?zhèn)€宅院”，方才證明你往日對我許下的心愿。“作真?zhèn)€宅院”指贖身從良。這段文字明白曉暢、惟妙惟肖地模聲模行，帶著一片真情但又十分明智練達(dá)，是對日前日后生活的一個清醒理智的揣度。這段話一則可見蟲娘之真情實意，二則可見蟲娘之識見胸襟。這種愛情表達(dá)方式，充滿著濃厚的市井趣味，是極妙的市井男女的風(fēng)情寫照。

柳永長期的冶游生活，使得他非常熟悉市井歌妓們的生活，他之于一般狎客不同的是在于他的多情和真誠，柳永與煙花巷陌的歌妓戀愛并為此付出了一份真情，所以他描寫的坊曲愛情生活，自有不同于尋常的一份真味，《集賢賓》之動人之處，亦復(fù)在此。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