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泌·浣溪沙》愛情詩詞原文與賞析
晚逐香車入鳳城,東風斜揭繡簾輕,慢回嬌眼笑盈
盈。消息未通何計是,便須佯醉且隨行。依稀
聞道 “太狂生” !
這首小詞,描寫了一出小小的愛情喜劇,魯迅曾戲稱為“唐朝(按:當為五代)的釘梢”(《二心集·唐朝的釘梢》)。從其思想格調來看,無足多言;而從其藝術表現來看,卻又寫得:“活靈活現”,不無風致。所以有人嘗評曰:“筆下無難達之情,無不盡之境,信手描寫,情狀如生……活畫出一個狂少年舉動來。”(《栩莊漫記》)
唐宋詩詞中寫到男女戀愛時,明明作者大多是男性,又明明是寫男性對于女性的思慕,卻常常用“女想男”的“閨怨”、“思婦”詞等方式來“反其道”而表達之。這或許也是一種“反常”的文學現象。不過此詞倒算是“例外”。它用直率的筆調,正面寫出了一個“狂少年”對于女性的“釘梢”舉動和愛慕之情。
時間是在一個春風吹拂的傍晚,地點是在京都(“鳳城”)的郊外,這時候,一輛輛仕女所乘坐的“香車”正在陸續返城。一個多情而輕狂的青年人,卻尾隨著其中的一輛,緊趕不舍。劇情便由此開始。但是,由于封建時代“男女之大防”甚嚴,因而車中那位女子的“芳容”被繡簾所遮蓋,故而無法睹見。這對那位翩翩少年來講,無疑是極大的遺憾! 可是,就在此際,天公卻有“助人”之“美德”,忽地刮起了一陣旋風,竟把那不做美的簾子掀開,終于使他看到了車內那一雙美麗的“嬌眼”——而且,就在這四目相視的一霎間,他又看到她那笑盈盈的大眼睛中,正向著他“暗送秋波”呢(這說明她實際上早就得知有人在后“釘梢”,且并不“討厭”于他)! 這就是上片三句所寫的情景,可謂是這出愛情喜劇的“上半本”。
接著,“下半本”又開始。但看來地點似已轉到城內。原來,風過之后,“斜揭”的繡簾又重新落下,因此他仍無法與她“暗通消息”;無奈之下,又生一計:“便須佯醉且隨行”,只得裝著酒醉(這樣可遮“世人之眼”)緊隨于后。如此,在讀者面前,就出現了一個“男追女”的一前一后的喜劇性“鏡頭”。不過,“佯醉”或許能瞞過路人的眼目,卻逃不過車中人的“慧眼”;果然,從車子中終又拋出了一句嬌滴滴的嗔怪聲:“這小子也太輕狂了”(“太狂生”之“生”為語助詞,無意義。意謂:太輕狂了)! 細味之下(這可聯系上文的“慢回嬌眼笑盈盈”來體味),這位女性,其實對他也是“有情”的,故而此句“太狂生”的嗔怪語中,卻又“三分嗔怪七分愛”地包含著復雜情感在內。詞筆到此,戛然中止;然而詞意和詞情,卻并不因此而“告終”——他聽到此話之后的“感情漣漪”肯定還在繼續翻騰,而他與她今后的“好戲”或者也還會繼續發展……
此詞不講“雕琢”,純用“白描”,活畫出了一個“狂少年”追逐女性的一系列“場面”,并“暗示”了那女性對于他的又歡喜又羞惱的“復合”感情世界,真達到了“信手描寫,情狀如生”的藝術境地。從思想格調而言,未免有些“儇薄”、“輕狂”之感,不過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晚唐五代比較“開放”的社會環境之下,人們對于愛情的“大膽”追求。從這個意義上說,也還可以一讀且一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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