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宣城集》的主要內容,《謝宣城集》導讀
《謝宣城集》是南齊文學家謝朓的詩文集。朓(464—499)字玄暉,其先世陳郡陽夏(今河南太康)人,徙居建康(今江蘇南京)。少好學,年16,以文章清麗聞名京師。建元四年(482),為豫章王蕭嶷太尉行參軍。永明四年(486),遷隨王蕭子隆東中郎府,不久蕭子隆為中護軍,與歸建康。出入竟陵王蕭子良雞籠山(今南京雞鳴山)西邸,與蕭衍、沈約、王融、蕭琛、范云、任昉、陸倕并稱“竟陵八友”。六年,轉王儉衛(wèi)軍東閣祭酒。王儉死,轉太子舍人。八年,改隨王鎮(zhèn)西功曹,轉文學,后人稱“謝文學”指此。九年,隨蕭子隆赴荊州任。在荊州期間,以文才被賞愛,與隨王“流連晤對,不舍日夕”(《南齊書》本傳)。十一年秋,為人誣告煽動隨王滋事,被召還建康,補新安王蕭昭文中軍記室。延興元年(494),為驃騎大將軍領尚書事蕭鸞驃騎咨議領記室,掌中書詔誥。蕭鸞即帝位,轉中書郎。建武二年(495)夏,出為宣城太守。三年末,復為中書郎。四年,出為晉安王蕭寶義鎮(zhèn)北咨議。永泰元年(498),行南徐州事。上書告發(fā)其岳父王敬則謀反,有功,遷尚書吏部郎。永元元年(499)始安王蕭遙光等陰謀廢東昏侯自立,朓不愿參預,反遭誣陷下獄,死獄中,年僅36。《南齊書》卷47、《南史》卷19有傳。
謝朓在齊、梁間詩名甚盛,梁武帝蕭衍說:“三日不讀謝詩,便覺口臭。”(《本事詩》)梁劉孝綽也能詩,名重一時,無所推讓,卻“唯服謝朓,常以謝詩置幾案間,動靜輒諷味”(《顏氏家訓·文章篇》)。這說明早在梁代謝朓已有詩集流傳于世。《隋書·經(jīng)籍志》著錄《謝朓集》12卷、《謝朓逸集》1卷,其成書年代當在梁、陳之間。《舊唐書·經(jīng)籍志》、《新唐書·藝文志》并著錄《謝朓集》10卷,《日本國見在書目》則在《謝朓集》10卷外,又著錄《謝吏部集》1卷。唐10卷本似即隋12卷本之劫余,所謂 《謝吏部集》 當亦是 《逸集》別稱。北宋《崇文總目》著錄《謝玄暉文集》10卷,這個文集應該就是唐10卷本。至南宋,《郡齋讀書志》仍著錄有這個10卷本,并謂“《文選》所錄朓詩僅二十首,集中多不載”,可見10卷本較隋12卷本確有散佚。南宋《直齋書錄解題》著錄《謝宣城集》5卷,注明此為宣州知州樓炤刪定本,其底本也是通行的10卷本,“止以上五卷賦與詩刊之,下五卷皆當時應用之文,衰世之事”,概不錄。此本有明影宋抄本,《四部叢刊》據(jù)以影印,知原本刻于南宋紹興二十七年(1157),所收賦9篇、樂歌8首、四言詩28首、鼓吹曲30首、五言詩102首、聯(lián)句7首,與樓炤自序所說“考其上五卷,賦與樂章之外,詩乃百有二首”正合。此本又有南宋嘉定十三年 (1220) 洪伋翻刻本,今存。
5卷本風行,10卷本遂致湮沒。洪伋以后,直至明正德六年(1151),復有劉紹刻《謝朓集》5卷于武功。據(jù)康海序,劉本亦出于南宋本。嗣后嘉靖間諸刻及薛應旗《六朝詩集》,皆翻用劉本,唯次第紊雜,紕繆已多。萬歷而下,有梅鼎祚校本5卷、汪士賢《漢魏諸名家集》5卷、張燮《七十二家集》6卷、張溥《漢魏六朝百三家集》1卷,上承劉本,而務為輯佚,故卷次多寡不同。如張燮輯得雜文19篇,另立1卷,總為6卷;張溥亦有輯佚,然合詩文為1卷,略依賦、疏、表、策問、啟、書、序、頌、哀策文、墓銘、樂府、詩、聯(lián)句為序。清人刻本多因循明本,其中以吳騫《拜經(jīng)樓叢書》本為佳。據(jù)吳騫跋語,清嘉慶元年(1796),從盧文弨處借得舊藏《謝宣城詩集》5卷,較明正德劉紹本、嘉靖黎晨本為優(yōu),號稱宋本,亟刻入?yún)矔5文暧钟邪险Z,稱盧文弨舊藏為“依宋校本”,而黃丕烈藏有洪伋本,僅以序目見示,惜未見全本。可見吳騫所據(jù)本亦非宋刻原本。
1911年,丁福保輯《漢魏六朝名家集》,其《謝宣城集》5卷,前有明劉紹本康海序,又有明張溥《漢魏六朝百三家集》題詞,可知底本用劉、張本,雜文附于5卷之末。1936年,郝立權取傳本5卷中詩作注,成《謝宣城詩注》4卷,并附《集說考證》。1969年,臺灣中華書局出版了洪順隆《謝宣城集校注》5卷,詩的部分以《四部叢刊》影印的明抄本為底本,文的部分以張溥《漢魏六朝百三家集》為底本,廣校類書、總集、史傳、筆記,是正文字脫訛,注釋則重在征舉典實,箋評則考訂作年,闡發(fā)詩旨大意,另有《緒論》置于卷首,評介作者傳略、作品背景、作品特色、作品價值以及朓集源流。這個本子是目前僅見的全集注本。
謝朓一生短暫,卻經(jīng)歷了宋、齊兩代的社會動亂。劉宋諸王相殘,終致于亡國,蕭齊亦重蹈覆轍,連謝朓本人也成了宗室殘殺的犧牲品。在當時那種詭譎變幻、殺機隱伏的政治環(huán)境里,謝朓既步入仕途,一則有用世之心,希望一展平生之志,一則疑懼叢生,時有退隱之思。他思想上的這兩個方面常常交戰(zhàn),輪流占據(jù)上風。大抵自解褐為豫章王太尉行參軍至為新安王中軍記室,前后12年間,偏于進取,經(jīng)常為時運不濟而感喟。如《和王著作八公山》中說:“阽危賴宗袞,微管寄明牧。長蛇固能剪,奔鯨自此暴。道峻芳塵流,業(yè)遙年運倏。平生仰令圖,于嗟命不淑。”自出任宣城以后,他意識到政情多險,遂產(chǎn)生了知難而退的念頭。如《之宣城郡出新林浦向板橋》中說:“既歡懷祿情,復協(xié)滄洲趣。囂塵自茲隔,賞心于此遇。雖無玄豹姿,終隱南山霧。”上述的兩種思想情志在謝集僅存的賦與雜文中也有所表現(xiàn),不贅舉。
謝朓是永明新體詩的代表作家。《南齊書·陸厥傳》說:“永明末,盛為文章。吳興沈約,陳郡謝朓、瑯邪王融以氣類相推轂。汝南周颙善識聲韻。約等文皆用宮商,以平上去入為四聲,以此制韻,不可增減,世呼為永明體。”永明詩人自覺運用聲韻規(guī)律,又吸收了魏晉以來講求駢儷修辭方法,形成一種新體詩。謝朓的五言詩最能體現(xiàn)這種新體詩的特點,如 《鼓吹曲·入朝曲》:“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帶綠水,迢遞起朱樓。飛甍夾馳道,垂楊蔭御溝。凝笳翼高蓋,迭鼓送華辀。獻納云臺表,功名良可收。”偶語相對,聲韻協(xié)和,風格清麗圓美,是典型的永明體詩。若截去其中兩句,則近似唐律。所以前人評詩極推重謝朓五言,宋嚴羽《滄浪詩話》稱:“謝朓之詩,已有全篇似唐人者,當觀其集方知之。”明陸時雍《詩鏡總論》稱:“詩至于齊,情性既隱,聲色大開。謝玄暉艷而韻,如洞庭美人,芙蓉衣而翠羽旗,絕非世間物色。”清黃子云 《野鴻詩的》也說: “玄暉句多清麗,韻亦悠揚,得于性情獨深。雖去古漸遠,而擺脫前人習弊,永、元中誠冠冕也。”謝朓在齊、梁時代的詩宗地位,以及他對唐代詩風的巨大影響,決定了《謝宣城集》無愧為中華文化寶庫的珍品。
參考文獻
- 1.丁福保:《謝宣城集》,《漢魏六朝名家集》,1911。
- 2.洪順隆:《謝宣城集校注》,臺灣中華書局,1969。
- 3. 伍俶儻:《謝朓年譜》,鄭振鐸編《中國文學研究》,商務印書館,1927。
- 4.劉師培:《中國中古文學史》,人民文學出版社,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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