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初謫滁山,自號醉翁,既老而衰且病,將退休于潁水之上,則又更號六一居士。客有問曰:“六一何謂也?”居士曰:“吾家藏書一萬卷,集錄三代以來金石遺文一千卷,有琴一張,有棋一局,而嘗置酒一壺。”客曰:“是為五一爾,奈何?”居士曰:“以吾一翁,老于此五物之間,是豈不為六一乎!”客笑曰:“子欲逃名乎?而屢易其號,此莊生所謂畏影而走乎日中者也。余將見子疾走,大喘,渴死,而君不得逃也。”居士曰:“吾固知名之不可逃,然亦知夫不必逃也。吾為此名,聊以志吾之樂爾。” ○宋·魏慶之《詩人玉屑》卷一七
[述要] 歐陽修貶職到滁州,自號“醉翁”,后年老體衰,退休居住在潁州,又改號“六一居士”。客人問“六一”何指,歐陽說:“家有藏書一萬卷,集錄三代以來金石遺文一千卷,有琴一張,棋一局,還常置酒一壺。”客人又問:“那也只有五一呀。”歐陽說:“我一個醉翁,老于這五物之間,不就是六一嗎?”客人笑道:“你是想逃名嗎?所以才屢屢改換名號,這就是莊子所說的走在太陽底下而害怕影子的人。我將看著他飛跑,大口喘氣,最后干渴而死。你終究是逃避不了的。”歐陽說:“我本知名不可逃,也知大丈夫不必逃。我取此號,只是用來表示我的樂趣罷了。”
[按語] 《六一居士傳》見宋歐陽修《歐陽文忠全集》卷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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