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曲論·詩論· 靈芬館詩話》新詩鑒賞
詩論,十二卷,續集六卷,清郭麐撰寫。麐見《靈芬館詞話》。
此書以記載乾隆、嘉慶間詩人行實及作品為主(以吳中和浙西詩人較多),當時一些名篇佳句賴之以存,頗有助于知人論世。
郭氏為桐城派中堅姚鼐門人,但其論詩兼容并包,不主一家,似受袁枚“性靈說”影響較大。
對于浙西諸家學宋頗有不滿:“浙西詩家,頗涉饾饤,隨園出而獨標性靈,天下靡然從之,然未嘗教人不讀書也。余見其插架之書,無不丹黃一過。《文選》《唐文粹》尤所服習。朱墨圈點,無慮數十編,其用心如此。承學者既樂其說之易,不復深造自得。迄今輕薄為文者,又從而嗤點之,轉相詬病,此少陵所謂‘汝曹’也。”
郭氏對于袁枚之說的影響和其末流之弊分析得十分清晰。對于性靈派三位代表人物的得失利弊也作了很好的分析:“國朝之詩,自乾隆三十以來風會一變,于時所推為渠帥者,凡三家,其間利病,可得而言。隨園樹骨高華,賦材雄驁,四時在其筆端,百家供其漁獵,而絕足奔放,往往不免。正如鐘磬高懸,琴瑟迭奏,極其和雅,可以感動天人,協平志氣,然魚龍曼衍、黎軒眩人之戲,亦雜出其間,恐難登于夔曠之側。忠雅(蔣士詮)托足甚高,立言必雅,造次忠孝,贊頌風烈,而體骨應圖,神采或乏。譬如豐容盛鬋,副笄六珈,重簾復帳,望若天人,欲其騰光曼睩,一顧傾城,亦不可得。甌北(趙翼)稟有萬夫,目短一世,合銅鐵為金銀,化神奇于臭腐。力欲度越前人,震駴凡俗。譬如阿修羅具大神通,舉足攪海,引手摘月,能令諸天宮闕,悉時震動,但恐瞿曇出世,作獅子吼耳。要皆各有心胸,各有詣力。善學者去其皮毛而取其神髓可矣。”所謂“三家”即袁枚、蔣士詮、趙翼三人。三家都崇性情,但也各有獨詣。
袁氏善于把眼中所見,心中所想,自己的真性格、真情感表現在詩中。他的詩不拘格律、不避俚俗。有時不免浮滑,難登大雅之堂。蔣氏所理解的性情是“忠孝節烈之心,溫柔敦厚之旨”,這樣雖然避免了袁氏的“才子氣”,但有時失之陳腐,有“方巾氣”。趙氏才學大,腹笥寬,作詩不講格調宗法,不裝腔作勢,善于把各種事物入詩,但有時少詩味,有“書簏氣”。郭氏的分析說明他對三家有比較全面的把握。
書中所標舉的詩作亦以通俗、清新、活潑者為多。并表彰了許多處于下層讀書人的作品,如靠賣字為生者、裁縫、繡工等人詩作亦被錄入。
郭氏記載了一些具有史料價值的事件。如在言及孫士毅《百一山房集》時談到孫使西藏,與西藏士人恭格班格爾同游達賴喇嘛園池,贈孫詩曰:“功業文章并絕奇,前身應是戒禪師。龍華會上因緣在,乞與重題一首詩。”孫回贈曰:“萬里相逢事亦奇,功成計就即班師。西天名士如君少,古佛燈前乞我詩。”從這些記載可見西藏知識分子漢化程度。還記沈德潛為老塾師時,鄰居婢女欲嫁之,沈貧不能備禮,鄰居主人助其嫁娶婢為沈妾后,不久沈中進士,為翰林,沈夫人死,婢遂為夫人。此事似《紅樓夢》中賈雨村故事。
此書正集十一、十二卷為詞話。
有清嘉慶間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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