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金元文學的內容·金元詞·金元詞的特征·豪放質樸——體現北方文化特質的審美風格

張炎曾以“豪氣”來稱實屬北宗體派的稼軒詞^①，此語雖出以明顯的貶抑口吻，卻也準確地道出了北宗詞最明顯的風格特征。實際上，北宗詞人自己對此也作如是觀。元好問《自題中州集后》曾對包括詞在內的金代詩歌評論道：

鄴下曹劉氣盡豪，江東諸謝韻尤高。若從華實評詩品，未便吳儂得錦袍。^②

就北宗而言，遺山所拈出的“豪”與“實”二字，的確體現了其審美風格上的本質特征?！昂罋狻奔春婪胖畾飧?，相對于南宗詞婉雅之情韻而言，它實質上是詞人內在精神的氣勢或曰氣概的體現。明人王世貞對元詞的批評也從反面表明了這一點，他說：“元有曲無詞，如虞、趙諸公輩，不免以才情屬曲而以氣概屬詞。”^③虞集、趙孟��本為南人，所作也多近南宗詞風，但受北方風習熏染，仍不免“以氣概屬詞”，王氏指出這一點是符合實際的。

“豪氣”作為北宗詞的審美特質，主要體現為一種豪放剛健的藝術風格，這一基本特征在金初詞的創作如“吳蔡體”中已充分展示。所謂“豪氣”實為蘊涵于作品內容中的主體精神，因此富于“豪氣”也就意味著作品內容的充實厚重。元遺山以“華實”立論，所揭示的正是中州詩詞注重內容、質勝于文、精力彌滿的特征。與講究聲韻、注重格律、著意文采的南宗詞相比，北宗詞的優勝之處顯然在其內容現實性較強和主體精神突出等方面，也就是說，北宗詞主要體現為一種“質樸之美”。金元時期，詞體的基本性能已完成了由傳統的應歌娛人向言志自娛方面的遷移，很自然，詞人主體精神的表現便成了創作最重要的內容。當然，不可否認，北宗詞這方面的變化也在某種程度上導致了詞體自身特性的削弱。

注釋

① 宋張炎《詞源》卷下,中華書局《詞話叢編》本。② 載《遺山先生文集》卷一三,上海涵芬樓《四部叢刊初編》本。③ 《藝苑卮言》,中華書局《詞話叢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