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上光華》

【本書體例】

古龍著。29萬字。四川文藝出版社1988年2月版。

在甘肅邊地，冰河集和青松嶺是兩個貧富懸殊的鄰地，兩地人幾乎有一半以做皮貨生意為生，窮冰河集上唯一的富家買賣就是迎春坊，每年它都是從關內來的皮貨商們交易買賣的場所，而且有賴富青松嶺上第一大戶譚家的照顧，迎春坊的生意還是很興隆的。現在，它又開始喜氣洋洋地迎接著從關外來此進行皮貨交易的商人們，可是，在歡喜的人群中卻有一個扎眼的人孤獨地心不在焉地做著皮貨生意，他自稱桑南圃，他的言行使其余的高人們漸漸懷疑他是來找譚家報仇的。這位陌生的桑姓商人的到來早已傳到譚家大院，而譚家主人譚雁翎從譚家心腹、賬房胡駿所匯報的反常情況中似乎早已斷定一場知雨腥風的廝殺終究不可避免了。原來，譚雁翎和其心腹胡駿二十年前都是江湖黑道人物，他們和另七位組成了“江湖九鳥”，日夜打家劫舍、無惡不作，二人厭倦了這種刀口舔血、風里來雨里去的生活，于是他們死里逃生逃到了甘肅邊地，但幫中另七人卻不想放過他們，一直從中原找到了甘肅，又通過譚雁翎仇人桑南圃尋蹤索跡追到了這里。現在，譚雁翎決定面對現實，他一方面將妻子陶氏和獨生女兒貴芝安頓在青草湖躲起來，另一方面決定宴請桑南圃等皮貨商以察虛實。

陶氏和女兒貴芝在去青草湖的路上卻被“江南九鳥”之一人面狼葛嘯山所劫，幸而桑南圃出來相救，仗義援手，使母女二人安全抵達目的地，陶氏對其感激不盡，貴芝心中生情，而桑南圃只是漠然離開了青草湖，來到了譚雁翎宴排的宴會上。席上，桑南圃幾次說到昔年南皮業巨頭梁老大梁老二被人圖財害命，譚雁翎聽后臉上很不自在，桑南圃暗暗察言觀色。而更令譚雁翎焦心的是他手下的皮貨店的貨全被一姓孫的老頭買光了，這意味著他沒有貨賣，行將倒閉，而砸了他的牌子的孫老頭正是“江南九鳥”中的人物。為挽回敗局，譚雁翎又孤注一擲，用五十萬兩銀子買了一份稀有的“白魔王”皮子，不想他卻又中了圈套，到手貨是假的，譚雁翎絕望了，而多年忠誠于他的胡駿這時卻也落井下石。他被當年的同道兄弟砍去了雙腿，為了活命，他告訴救了他一命的桑南圃：當年梁氏昆仲獨霸皮貨業，不容外人插手，為了不致倒閉，譚胡二人策劃殺害了梁氏昆仲，他們利用早已同譚關系曖昧的陶氏下藥將梁老大迷往，讓譚殺死，爾后又殺死了梁老二。桑南圃終于了解全部事實真相，他阻止了譚、胡當年的同道兄弟要殺譚、胡的行動，決心自己親自手刃二人，以報父仇。

譚雁翎和胡駿真正互相廝殺起來，二人之間本是互相利用的關系，一旦這一關系解體，二人就只有兵刃相見了。眼看譚雁翎已一無所有，胡駿攜帶大批珠寶細軟偷偷離開譚雁翎，被桑南圃撞見，桑殺死了這位自私的小人。

家中突遭巨變，使貴芝萬分困惑，她對桑南圃一往情深、毫不設防，可桑南圃卻總是回避她，幾經責問，終于從母親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恨父母又愛父母，愛桑南圃又難以阻止他向父母尋仇，她不知自己的路在哪里。

譚家的大劫難終于來到了，“江南九鳥”燒了譚家房屋、搶走了陶氏和貴芝，桑南圃經過一翻激戰，救了母女二人，而自己卻不幸負傷。陶氏告訴女兒無論桑南圃怎樣做，她將來都不能報仇。陶氏終于自己懲罰了自己。她一直在懺悔自己以前的無知，直至自盡。而桑南圃的內心卻因有一個仇字，面對所愛他不能，面對所恨他必須報仇，貴芝哭著求他不要對父親下毒手，她熱淚婆娑地跪在他面前叩頭不已，譚雁翎已經瘋了，桑南圃舉起的劍終于慢慢垂了下來。

《劍上光華》描寫的是桑南圃報殺父之仇和“江南九鳥”平叛門之恨而演出的一場悲劇故事。

在作品中，作者對這最難處理的人類情感并未公式化，而是將人物性格、人物之間的情感紛爭和江湖武林的險惡環境潔合在一起，使我們看到：江湖人的悲劇離不開其生活的環境和在其環境中形成的個性，江湖人講恩怨分明、有仇必報，正是這一生活準則，使許多人在愛與仇相交織難取舍中或毀滅或蕭索，而真正跳出私仇圈子的卻寥寥無幾，快意恩仇在以民族國家利益為重的俠士身上是可歌可泣的，但陷在個人私仇中卻常常導致悲劇的發生，當然，我們不能要求所有的江湖俠士都是精忠為國的民族英雄，但起碼我們看到了江湖世界并不就是一位身懷絕技的少年俠客鋤暴安良、鏟強扶弱的世界。《劍上光華》中，桑南圃一方面具有路見不平拔平相助的俠士性格，另一方面父仇又使他難以擺脫復仇的念頭，他的父親和叔父因獨霸皮貨商業不容其他商人從業而使譚雁翎和胡駿下了殺手，但桑南圃卻仍要殺死譚雁翎和胡駿；在他的思想中就是就非是一回事，殺人者償命卻是情理中事，因此，為了一個仇字，他不僅失去了癡心于他而他也衷情于她的美好愛情，而且也拉開了他成為大英雄大豪杰的距離，我們惋惜之余，更多的是深思我們所生活的世界。

《劍上光華》中對貴芝的描寫是成功的，這位從小生活在武林家庭的千金，具有超過一般男兒的豪氣和武功，又具有女兒般秀麗的容貌和一顆善良純潔的心，她癡情于桑南圃，卻又無法阻止桑南圃對自己父親報復，她恨父親的行徑，卻又可憐頹敗的父親。愛情和親情在她心中沖突著。她無法拋棄父親，也無法放棄自己的愛情。我們為命運對她的不公而難過，為她對愛情和親情的至誠而感動。

情和仇是人性中極致的情感，《劍上光華》中的情——愛情、親情的描寫感人至深、催人淚下，而仇的描述更是撼人心魄、甚或毛骨聳然，大起大落的情感沖突正適合于險作多變的江湖背景。在風云變幻莫測的江湖世界中描寫人性的沖突，表現人性的善惡、人性的復雜。這也是《劍上光華》的成功之處。

曹正文著《武俠世界的怪才——古龍小說藝術談》疑此書為偽作。據考，蕭逸作品系列中也有同一內容的作品。按寫作風格看，此書為蕭逸所作可能性更大。